吴江血压一下子就上来了，一个办事处前台，为人服务的岗位，安排一个更年期内分泌失调、目中无人、态度恶劣的妇女在这是要干什么？
但是他必须要过认证，不能卡在前台预约这一关。
于是，又到了久违的表演时间：
“姐姐，我就是想来试一试，看看自己的实力跟熟练级到底差多少，以后学习、修炼也好有动力。认证费我一分都不会少交的，您就帮个忙嘛。”
吴江演得自己都快恶心了。可是别说，他这欺骗性的外表对中年妇女的杀伤性还真大。
大姐心道：“行吧，看孩子还怪好看的，也挺有礼貌，叫姐姐叫得真甜。就不为难他了。”再次捡回校园卡，在机器上一刷。“认证费500块，直接卡里扣了啊。没通过可不退。”
吴江礼貌地微笑道：“没问题。”内心却在小本本上狠狠记了这大姐一笔。
大姐让吴江自己在终端上面操作报名。“自己选职业，法师、武师还是其他。”
吴江选择了其他分类下的召唤师子类。抬眼一看，大姐已经在低头玩手机了。
认证考场。
考官不苟言笑地在不远处注视吴江，示意道：“可以开始了。”
面前是一个精密的仪器，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正中央一颗宝石，时时刻刻都在充盈着稳定的灵能。有形的灵力散发出微光，柔和而又瑰丽。宝石下方的基座则是通常应该出现在医院或物理实验室的电子监测仪器。
这个不伦不类的东西，完全属于科学与玄学相结合，充满着赛博与玄幻相碰撞的强烈违和感。
吴江深吸一口气。
他有点紧张。
不是因为担心会通不过认证还是怎样，他是单纯地对考场这东西有点PTSD。现在只要看见个监考老师，他就能想起带他穿越的那个眼镜男来。那个货带给他的诡异感足够引起他的生理不适。
这个考官虽然没有前台大姐那么是非，但是也没憋什么好屁。
此时此刻，考官心里正想着：“才刚大一上半学期，就想认证熟练召唤师，未免也太没逼数了吧？拿熟练级当什么？”
他完全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心情，对吴江道：“规则都清楚了？这台灵压仪能精确地测出修炼者的最大灵压，熟练级要示数一千以上才合格。”
然后心里头自己接着道：“你最多也就一二百，等待会测出结果来，我看你还像不像现在这么自信。”
吴江并不知道考官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他正在努力地调整心态。“大爷的，心静不下来了。”
上一世就是死在考场上，当时的走马灯现在仍历历在目。
“或许最应该废除的是考试？算了，有点偏激。别想那些没有用的。专心于眼下的灵压测试。”
“同学，请不要浪费时间。”
考官多少有点不耐烦，腹诽道：“现在感觉到压力了？一进门那股劲呢？大言不惭地想认证熟练级，赶紧测、测完消停面对现实，回去再练两年吧。”
“呼——”吴江调整好呼吸，对着仪器，释放了灵压。
仪表上的示数开始上涨。三十……
九十……
一百五十……
二百七十……
考官瞄着仪器，心道：“嗯，二百七，可以了，差不多就这样。在新生里面算优秀的，但是想认证熟练，只能说你认不清现实。”
“嗯？还在涨。”
四百二十……
八百……
考官见鬼一样地看着仪器上的数字疯狂往上涨，完全没有要停的架势，心想：“难道仪器坏了？不可能啊，早上刚测一个还是好好的。这孩子谎报了学年？没道理呀。可大一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八百多的灵压？”
九百……
到了这会儿，涨势终于开始缓慢了，仪表上的数字看着明显不如前八百个数蹦得那么快。
九百三十……
九百五十……
九百六十……
可笑的是，现在考官的心态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最开始盼着吴江通不过测试，现在居然开始期待吴江能通过了。
人就是这样，总愿意赌小概率事件会发生。
有一个经典的俄罗斯轮盘游戏，左轮的六颗弹槽装填若干颗子弹，赌徒对着自己脑袋来一枪，如果这一枪是空的，没有子弹，赌徒死里逃生，那么最开始填了几颗子弹赌徒就赢几百万。当只填一颗子弹的时候，所有围观的人都期盼赌徒死，而填了五颗子弹的时候，所有人都希望他活。
九百九十……
九百九十六……
九百九十七……
考官被调动起了情绪，鼓励吴江道：“快，快、快！就差最后三点，冲一把冲一把。”
吴江放置代理仪器上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咬紧了嘴唇，压榨着体内最后一丝灵力。此刻的他想起了上一世体测时候吹肺活量，明明吹到气竭，还是要挤出肺里最后一点空气。
一千零一！
“过了！”考官突然变得异常热情。“恭喜你啊，同学。你知道吗，能创造了一个奇迹！本校自从办学以来，至少据我所知，从来没有人在大一上半学期就认证通过熟练级。”
说实话，吴江还是更欣赏先前他目中无人的样子，显得专业。
“只要过了灵力这道门槛，后面就好说了。以往的认证，绝大多数人都是卡在灵力测试这一关。你也知道，修士之间的战斗说到底就是灵压的战斗，只要灵力碾压，任何技巧都是白搭。而认证实力，也主要是认证灵压。你的灵力已经达标了，接下来，稍作休息，准备进行专项测试。”
仪器收集的灵力正在一点点地归还给吴江，这正是那颗仪器上宝石的作用。不多时，吴江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趁着他恢复的这段时间，考官对外打了一个电话。“喂，主管。您不忙的话来考场来一趟，我们这儿有个天才诞生了。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大一刚入学，这才多久……一个月不到吧？灵力破千了！正在做熟练认证呢。”
“什么？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然后考官突然压低了声音，对电话那边说：“好，我稳住他。”
吴江因为出于礼貌，没去偷听考官打电话，所以漏掉了这一个信息。
“同学，这边来。”
一门之隔，是一个偌大的室内训练场，杂糅了元素系的抗磨石训练场和武系的演武场，元素演练区、武技训练区、格斗区，应有尽有。
“专项测试很简单，认证哪个职业，就展示哪个职业的基本技能。召唤师，显然就是召唤了。准备好了的话随时开始。”
吴江手臂一展，向右平伸，青木雕凭空出现，化作一般猎鹰的大小，落在吴江的小臂上。
“青木雕。”
吴江没打算在学校的备案里，把自己有关幽冥界的一切召唤底牌都亮出来。
他甚至一个都不想亮，尤其是光看外观就瘆人的游荡者和哀痛者，更不要谈究极底牌守御圣龙的龙魂了。那些东西，了解的人太少，不好鉴定不说，还不便于他自己藏招。
底牌只有隐藏的时候才叫底牌，亮出来了叫明牌。
召一个相对来说最简单的青木雕，足够应付本次认证。
青木雕：最简单？老娘生前可是坠星森林的空之王者。
考官现拿手机搜了一下，才又装作内行的样子对吴江道：“坠星森林的青木雕？看大小应该是未成年体吧，很不错啊。成熟体是稀有级的灵兽，对应到人类修士，大概等同于精锐级普通老师或优秀毕业生的程度。”
外行了不是？这个是灵体，实力随吴江本人成长的。
青木雕分别用神鸟翼展测试了防御力，羽刃暴风测试了攻击力。在拆了数个假人之后，吴江顺利完成了召唤师的专项测试。
“同学请稍等，我去后台填个材料。”
吴江当然乖乖地在此等候，可是没想到，这一等却等来了麻烦。
考官电话那头的主管赶了进来。“同学，就是你以大一的身份进行熟练认证？”
吴江有所警觉，不知道对方是干嘛的，但是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他下意识答道：“是我。”
“你已经通过了灵力测试？”
吴江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干嘛。“你是？”
对方却默认吴江已经回答，道：“我们怀疑你服用升灵药物，介意配合调查吗？”
“介意。你们是干嘛的？”话说到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想撤也没法撤了。如果现在掉头就跑，反倒显得心虚。
可是他心里是真的虚啊。
“我是认证处主管，这位是校医院化验科的。你的情况过于异常，我们有理由怀疑存在舞弊行为。请配合调查。”
这不扯淡呢吗？
校医院化验科的人已经拿着采样箱上来了。
吴江心思飞转，却没能想出可以直接破局的办法。先把眼下的应付过去再说，后面或许可以委托爬虫篡改化验数据。总之，现在，还不能露出马脚。
吴江的心扑通通地跳。上次打巨人时嗑的“灵药”会不会还在体内有所残留？这刚两三天，能代谢掉吗？
灵药……说起来，自己能反常地通过灵力测试，会不会也是灵药的原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