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踏上回家的专线,伴随关门声,这辆龟速行驶的公交车开始缓缓驶离身后那条执才路。
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
马路边上的路灯开始运作。
往来的车辆纷纷开启自己的车头大灯。
而我,则是坐在车窗边发着呆。
当前这个举动并不是什么偷懒行为,也并没有强调过自己迫切需要休憩一会,而是,正因为什么事情都没法做才会导致的。
是的。
从我踏上这辆公交车以来,我就立刻通过文字的方式发送最新消息给梦梦大师,结果,由于对方太忙的缘故,根本就没能给我所需的答复。
于是乎。
我也只好转向小不点学姐那边,借着不久之前‘老妈要征用手机’的话题,稍微去道个歉圆个谎什么的,最终,学姐那边一样处于忙碌模式,丝毫没能及时给我所需的答复。
我知道的,这两人都是属于那种有求必应的类型。
然而。
导致她们同时处于很忙的可能性,目前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个。
“都在吃饭,是吧…。”
唉。
等她们再次回复我的时候,我相信到时候就该轮到我去吃饭了。
所以。
我也很想早点回去吃那碗香喷喷的米饭啊,只不过,这辆公交车就算开得再怎么快,不远处的那盏红绿灯也依旧不会随意改变颜色的啊。
就在我自言自语的这段期间。
我,突然回忆起梦梦大师不久之前在长廊里头的那副模样。
假若当时的我,真是因为不小心偷窥她屏幕才会导致梦梦子生气的话,我想,她的老虎钳肯定会继续追加十几倍的力度才对,毕竟,母猩猩就是这种操作模式的。
虽然当时那道捏我脸蛋的力气也确实并不小就是,然而,重点该关注的点并不是窥屏这事。
而是,梦梦子的那种表情。
尽管现在才确切回忆起来,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那种表情我应该曾经有幸见识过一遍,而且,还是在邀她出来约会的那天里面,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的程度。
当时的我,应该是如此形容这种表情的。
‘异常复杂的脸色之中,掺杂了非常多的烦闷感,就像是一个有趣的集合体突然之间被什么东西给吞噬掉一半以上,的那种感觉…稍微让人感到,不是滋味。’
那么。
经由此事获得的启发,不就明确意味着那位面包脸,她,正在为自己男朋友的事情而不断烦恼着,是吗?
不知道。
关于上述这些,我,全是凭感觉猜测出来的。
当我确信这事与自己无关的瞬间,我的肩膀,立刻松懈了几分。
同时,我的脑海,也立刻飘过好几幕熟悉的画面。
江小白,你,还记得第一次面对排球部分裂事件时的情景不?
当时的你,在小际明确示意拥有退路的那个瞬间,你这家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退路,也正因为该举动的缘故,你,才会立刻察觉到躲在屏幕另一头的它。
‘存在着失望透顶的感触。’
而如今。
我也逐渐对我刚才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
心生厌恶。
……。
…。
顺利回到家。
经历完吃晚饭、被老妈唠叨、赶作业…这三件非常惯例的套装事件以后。
时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一个必须出门的位置了。
赶在我停下手里紧握的笔,转身换上椅背那件大衣之前。
手表,传来了熟悉的震动。
【范志伟(能公布答案了吗?)】
答案?
什么答…啊,想起来了。
还真是差点就忘记这件事了。
我的回复(情报不足,给我多来点。)
【范志伟(终于愿意开始行动了啊)】
【范志伟(行,等会我就把…)】
【范志伟(不对)】
【范志伟(等会你还要去陪你的学妹女友是吧?)】
学妹女友?难道不是学姐…咳!
好家伙。
害我一直误以为,这只刺猬究竟是从哪里打探到这类极其私密的情报。
原来。
他之前采取那种‘大你一个年级的女朋友’以及‘学姐女朋友’的这类喊法,全是刺猬凭感觉猜测出来的语言陷阱而已啊。
就为了借着这种方式去试探哪种说法能够让我动摇。
只可惜。
由于那时候的我,比起该类不痛不痒的事情,似乎更加看重司徒千里学姐布置给我的惩罚,因此,刺猬才会没办法如他所愿那样得到想看见的答复。
如此一来。
明显没有从我身上察觉到动摇的刺猬,才会趁着此时此刻摆出若无其事的态度,稍微更换了一个‘学妹女友’的说法,去试图引起我的注意。
啊。
我这次总算勉强能够理解到那只刺猬的手段了。
丝毫,容不得我大意一分啊。
我的回复(对,我待会确实要出门。)
我的回复(只不过。)
我的回复(这并不影响你陆续发送那些,之前想不起来的一年1班细节部分,不是么?)
【范志伟(确实不怎么影响)】
【范志伟(只不过,我更希望这种类型的事情是通过语音的方式去说出,而不是文字的方式留下,毕竟)】
【范志伟(我和你一样,都不是敲键盘方面的高手啊)】
我的回复(有道理。)
【范志伟(所以,现在能来语音不?)】
我的回复(给我三分钟。)
把这句回复发送完毕以后,我,赶紧穿上大衣来到玄关,套上运动鞋然后离开家门。
顺着光线不太充裕的旋转楼梯,快速来到楼下小区。
点击屏幕。
发送语音请求。
【现已接通】
【00:00:01】
话筒另一头的范志伟“果真就是三分钟啊,你这小白的坚持力度也未免太过…等会,我,好像隐隐约约听见有不规则的风声,难道,你小子跑到室外去做那种……。”
“快停下你那可悲的想象力。”
范志伟“就算你这样说。”
“我现在采取的做法就是,一边赶去朋友那,一边听你上次没有提及的细节,这个赶路的过程约计也就是七分钟不到,因此,你能不能马上停下废话的部分?”
范志伟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行吧,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从最关键的待补充细节点开始说给你听吧。”
“行。”
点头念完这句回应以后。
我。
开始朝着广场那边跑动起来。
期间,为了能正常收听刺猬的话语,于是乎,我决定把左手手掌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以此举动确保收听距离的最小化。
范志伟“小白,你,知不知道我校拥有一些特殊待遇的学生?”
“不知道。”
范志伟“换作是在其他学校里面的话,她们,不过是很常见的政策优待生,但,放在我校来看就拥有另外一层意义了。”
“细说。”
范志伟“打个比方来说,得到政策照顾的学生,通常都是少数民族又或者是军人遗属那类,当然,像这种类型的学生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被人排挤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范志伟“有一种除外。”
“请说。”
范志伟“名为,经济特困生。”
我,明确记得这个名词。
之前,也就是社联会书记杜莉莎学姐,在综合楼里面与风纪部两位副部长对峙的时候,当时的她就确切说过这个名词出来。
“单纯从名词上来看,这个,就是家庭经济出现困难的学生,的意思是吧?”
范志伟“家庭月收入明显低于专项救助收入标准,就是经济特困生的前提条件,而,后续相关条件还要继续搭上下列说法至少一条,比如,对方是不是来自贫困或边远且无稳定收入的地区,对方是不是单亲或离异的家庭成员,对方是不是需要供养人口较多的成员,对方直属亲属是不是有体弱多病成员,对方是不是收入微薄且有两名子女同时接受教育培养,对方双亲或一方是不是处于难以就业状态……。”
像这种一连串过于现实的残酷说法。
我,原本以为,只有在电视节目上又或者是新闻栏目上才能听见。
真没想到,在这所学校里面居然也会存在。
“明明现实已经如此艰难了,你为什么还要拿出更加贴近现实的话语出来啊。”
范志伟“想逃避的话,出门左转走好不谢。”
“我也没有说过我想逃避…只是,听完你刚才那些发言以后,我,明显感觉自己就像是突然得知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那样,原来,只有自己一直存活在蜜糖罐子一样的闭锁空间里面啊。”
范志伟“所以,你会因此同情她们吗?”
“不会。”
范志伟发出没有疑问语气的提问“为什么?”
“光是听到这些前提条件以后,我,就已经并不难想象他们的过往遭遇,也确实会由此产生让人毫不犹豫地同情甚至怜悯的相关感触。尽管内心是如此阐明,但,我依旧认为同情本身就是非常不正确的做法,因为无论是谁,都不希望身旁的人会动用这种眼神以及态度,去看待自己,尽管自己早已经与‘普通’无缘,至少,在闲聊又或者是交友的时候,不希望对方带着这种有色眼光去采取怜悯的行动。”
范志伟感叹道“你,远远比我想象中还要冷静以及理性啊…根本就无法想象,话筒另一头的人,居然会是不久之前那个突然闯入风纪部里面,不仅输了博弈,甚至连手段都没能看出来的家伙。”
“喂。”
范志伟“我这是在赞扬你。”
“为什么我完全听不出有被赞扬的感觉。”
范志伟“其实,我最初听到这么一件事的时候,当时的我一股脑就是想要为她们做些什么,结果,我,却被千里部长给一脚踹飞了,还顺势被她教育了好几顿,期间,我领悟回来的部分答案就明确包含着你刚才的那番发言。”
“是这样的么。”
范志伟“助人为乐固然是好事,不过,只要我们还是一介学生的状态,我们目前能做到的事情就是‘公平’对待眼前的人和事,仅此而已。”
“身处在风纪部的你,就更应该这么做才对。”
范志伟“确实……话题,稍微绕得有点远了。”
“并不远。”
范志伟“哦噢?小白,你,已经猜出来了吗?”
“你之前故意没有老实交待出来的这份细节,实际上,明摆着就是在说一年1班存在着部分政策优待生,而且,她们还是经济特困生的这种类型。”
范志伟“具体来说,并不是她们,而是她。”
“只有一个?”
范志伟“嗯唔,正因为只有一个的缘故,所以,欺凌的问题才会随之产生。”
“理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