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侧)
(佑苹)
『铃铃铃、铃铃铃———』
『铃铃铃、铃铃铃———』
沉重的灵魂被吵醒。关掉闹钟,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
没有多余装饰的房间,只有实用性为主的书柜和书桌置于房间的一角。
教科书,参考书满满的挤在书架,常用的课本混乱地散布于桌子和地上。
忧郁的蓝天透出没有价值的光线,照射窗旁的仙人掌,把它仅存的水份迫出,蒸发它生命中的一分一秒。
墙上的日历把明天标记为重要的日子,用灰暗的墨水圈着,旁边写着的是故友的名字。
心中不由得想起的是令人怀念的脸孔。总是冷冷的样子,却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温暖。
……明天就刚好一年吗。
泪水滑过脸颊。
不想上学。
最近睡醒后都会产生相同的感想。
。 。 。
校门两旁的大树随风沙沙作响,秋叶耐不着寒冷脱落。冷风拂过脸颊,带走活着的热度,为什么要在这么受罪的天气中上学?
缓缓地走往学校大门,每次举步也心不情愿,每次踏步也响起悲伤的回响。
「佑苹同学早安!」
同学的问早声突然在身后响起,她急步追上来。
「嗯,早安啊……清清同学」
我停下脚步,换上平常的笑脸,尽量以清爽的声音说:「你今天很早啊,很少见呢。」
「嘻嘻~佑苹同学有这么留意人家哦?」
她自然地走在身旁,看来打算一直聊下去。
「清清同学这么可爱,想不注意也不行吧」
保持微笑,希望看起来还是那个开朗的样子吧。
「真是的,这样说话可不行啊。这么随便的称赞人家,人家会误会的哦~?」
说着,她低头隐藏她微微发红的脸颊。
「不会不会,其他同学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不说出来。这样想的不会只有我一个。」
甜言蜜语令她露出微笑,看来心情很美。
嗯,这样就好了,现在可以敷衍过去了。
我装出突然想起什么事的样子,高呼出来:
「啊!对了!」
「嗯?,什么事?」
「我差点就忘了。对不起,清清同学,你先回教室吧。之前跟桃央约好了在这里等她」
「啊…是桃央同学吗……」
她不知嘟囔什么,然后带点失望地点头。
「嗯,明白了,那我先走了。」
「嗯,教室见。」
我们稍作道别后,她转身离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心中不禁松一口气;
对不起,现在我不想说话,也不能若无其事地微笑……下次再聊吧。
在心中悄悄地道歉。
。 。 。
倚着操场旁的大树,我躲在树荫下,留意进入校园的学生,移动着目光寻找我的青梅竹马。
「佑酱?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哇!?」
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
转头看过去,果然是她,桃央,我的青梅竹马。
喜欢恶作剧的性格一如既往,她是故意吓我一跳的吧。
「桃央,这样在别人背后吓人可不是好习惯呀,为什么你就是不改改这一点」
「嗯?」她露出不解的表情歪了头。
「…干啥?」
她把手指轻搭在唇上,又再歪了头:「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哦~?」
「……不用装了,这样子一点也不可爱。」
「欸~?其他男同学可是很受落的。」她用力地拍了我一下,「真是的,佑酱真不好玩。」
「…你这张脸也不知看了多少遍,小时候骗糖吃的时候可看多了。」
「是吗?……」桃央想了一会,然后也想起那时的回忆:「啊!对对!因为对着镜子练习的效率太差,我曾经找你们帮忙练习笑容呢,难怪难怪」
练习笑容……难道是说那些奇怪的表情吗?
想起以前的情景,我不禁笑了出来:「那时候你经常要我们陪你,三个人经常一起到公园对面的便利店找那个叔叔讨糖吃,还记得吗?」
「嘿嘿~有这种事~?」
「当然有!你还把给我们的糖都抢走,说什么是你带我们去,所以糖果都是你的。」
「嘿嘿~是么~?」
「不要装不知道了,你也知道自己多喜欢甜吃,每次也抢我们的。」
「因为真是好好吃嘛。」
「真是的,现在想起来,还好那个叔叔不是萝莉控,不然你绝对会被他骗走。」
「哼哼~我才不怕。到时候就用你们拖延时间,我自己逃就好了。」桃央自信地说。
「……你真差劲呀…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成为我们的青梅竹马…」
「哈哈~要说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笨蛋梨酱他————因为…梨酱他……」
桃央想起最初的回忆,脸色突然一沉,笑容仿佛凝固下来。
啊,糟糕………
听见桃央说了一半的话,我也不禁想起那段回忆——
—那段最初,最欢乐,最愉快的回忆。
那是我们心中的贵宝,是我们相识的开端,是我们友情的证明。
然而…
这也是现在痛苦的理由,悲伤的原因。
每当想起也会感受到撕裂般的哀痛。犹如悲伤的钥匙,把引起伤痛的回忆唤醒。
偶尔就会发生这种事。话题很自然会带到那家伙身上。然后两人一言不发。
愉快的气氛凝固下来。时间仿佛静止下来。连开口说话的动力也失去。
盯了桃央的眼角,微微的红肿,虽然已经涂了药膏,但哭泣的证明并没有因而消失。
「你昨晚…又哭了吗?」
「…」
她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别开头,不让我看。我也不追问下去,只是眺望这阴暗的天空。
「…不知不觉已经一年了,时间过得真是快………」
「嗯……已经一年了……但往日的情景,现在还不时梦见……」
桃央的声音悲伤地沉下,感觉随时都要哭了。
「……明天,你会去吗?」
「会。当然要去吧。也很久没有探望他了。」
「但是你现在的样子……不要紧吗?」
桃央的眼角含着硕大的泪珠,强忍哭泣的冲动,楚楚可怜。
真是的,长到这么大还是这么爱哭。你这样子,不是令我也想哭了吗……
我按了眼睛,使劲地揉着,不让泪水泄出,不让内心的悲伤决堤。
沉默的时间仿佛持续了很久。虽然一直站在寒冷的空气下,但这敌不过心中的刺痛。
「真是…从那之后已经一年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把泪水吞回去后,桃央看着地面说。
「是的……已经一年了……」
我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只懂这样回应。
「都已经………一年了…」
她又小声地呢喃,仿佛到现在仍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一年,这是既不长,亦不短的时间。
足够让季节轮回一周,足够让地球循环一圈;
足够让年龄增长,足够让精神成熟。
然而,
却不可能足够治疗内心的伤口,不可能足够忘记重要的回忆……
…与故友一起的,最重要的回忆。
……自那家伙走了以后,已经一年了吗?
「但是,也只是过了一年而己…」
「?」
打断我的思考,桃央忽然苦涩地笑道:「所以三个人一起的时光,仍然记忆犹新,仿佛就在昨天发生一样」
「……」
她的说话勾起了我极力抑压的感情,让我制止不住落泪的冲动。眼角感到湿润,泪水滑过脸颊。
以模糊的视觉抬头望向忧郁的蓝天。
果然……今天真是不想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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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刚好一年了…
那家伙…
硕梨你…
在天堂生活得好吗……
明天……就是我们最重要的青梅竹马,硕梨,一年的死忌。
一年前,因为一场车祸,我和桃央失去了他。
……硕梨他,当年因为不明原故走出马路,与一辆卡车迎头相撞。伤重不治。当场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