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索·里努斯)
「你为什么要这么勉强自己啊,值得为这个任务这么费劲吗?」
时间终于来到晚上,商队决定停下来筑营休息一晚,明天早晨才继续上路。
晚黑于【重雾森林】里看来与早上相差无几,阴暗的地方没有变得更昏暗,看不见的地方依旧是看不见。
没有风吹的沙沙声,只有一些昆虫零落地合奏。犹如落魄的吟游诗人在歌唱,传达看不见的沧桑和悲伤。
「尽管你的魔力总量很多,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维持《地索》吧。怎么不和我商量,如果让我知道我绝对会阻止你的!」
「因为别无选择嘛…」
由于我没有告诉尼娅自己使用《地索》的事情,被她在休息时候发现后,剩下我们两人时,尼娅立刻气冲冲的对我开始说教。我知道这是她关心我的表现,故此我只能苦笑着回应。
「我不要听借口。」
尼娅眉目一紧,握了拳,幽幽地说。
「呜~」
她发怒了…平日是那么开朗的样子,但当真的发怒时便会变得非常可怕…
有必要这么生气吗…明明只是魔力接近枯干罢了……
「你现在肯定有"明明只是魔力接近枯干罢了",这种白痴的想法吧,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哎呀,被看破了。
她怎么知道的…
尼娅闷声的坐到我身边,用力地揉我的脸蛋。
「好痛哎~呜呀~抱歉抱歉,我知错了,不要揉了!~」
「真是的,姆…」尼娅松开手,轻抚着我脸颊发红的地方,「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啊…」
「唉…」她轻叹了一口气,躺了在我身旁,一时间没有动静。
我们两人现在正于自己带来的营里休息。刚才已经草草地吃了晚饭,就是在出发前事先准备的干粮。毫不美味,肚子仍有点饿,完全不满足——
好!决定了,明天到达城镇之后绝对要饱吃一顿!
「你忽然间充满干劲个鬼啊?」尼娅转过身体对着我,双瞳里突然闪过光影……是使用了《魔光目》吧。想看我魔力的剩余量?
「凯索,你已经没剩下多少魔力了,明天还支持得住吗?」
她的声音带着担忧,我不禁感到一阵歉意。
「应该没关系的。我们已经非常接近"那个山丘"。如无意外,明天再走数个小时便能穿过那儿,到时候我便不用再帮忙索敌了。」
「真是这么顺利就好了。虽然很少有森林主人袭击人类的报告,可是被袭击的人非死即伤,异常惨烈。因此很少有人愿意冒这个风险,走这条路;运气好的话只是缩短一点路程,运气差的话却要冒生命危险……你还是保留一点魔力,随时应付突发情况比较好」
我当然明白尼娅的忧虑,可是撇除森林主人不说,【重雾森林】的深处仍然有不少危险的魔物。要知道我们今天已经遭遇过数只B级魔物了,这是多么惊人的数量。
还好它们只在附近走过而没有冲过来,不然估计身为前卫的舒伯加他们就要累死了,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知道了。需要休息的时候我会说的,不需要担心。」
「你真是这么想才好」
我的信誉有这么差吗?都这么说了她竟然还不相信我…
「我懂得管理自己的身体的!~」于是我向她表达自己的不服。
「信你才怪」
「额…你、你这个酒鬼有资格说我吗?明明自己就经常喝酒……」
「你啊,我喝酒有曾经麻烦你吗?我从没有喝到烂醉如泥,然后需要你帮忙吧。可是,你看你现在的样子——」
尼娅侧着身子,躺在被铺上托着头,眯起眼睛看着我:「如果我不照顾你,你认为你现在能够这么舒服地休息吗?」
「呃……」
我无言以对。
尼娅的确从没因为喝醉酒而麻烦过我。她已经接近千杯不醉的境界,本来就没有醉酒闹事或者喝到烂醉如泥的机会。
可是,反观我现在的样子……。
嘛,因为魔力在短时间内急速消耗,出现了『魔力眩』的症状。在商队停下来休息之前差点要倒下了。再多走一会,相信我真的不能支持下去。
刚才也是在尼娅的帮助下才能够好好地吃晚饭和躺好,我真是麻烦了她不少。
「唉~」尼娅发出叹息,转回身子。
要睡觉了吗?
守夜的工作会交由舒伯加小队和温达轮流去办,我们魔法师只需要好好休息让魔力恢复就好了。
「需要我关灯吗?」
「让我来做就好了。」
她坐起身子,伸手到悬在营顶的吊灯关灯。
她的手在一瞬间遮盖着光芒,泄露的亮光只照耀到她的脸孔;这一刻,我清楚看见她的神情里夹杂着温柔和担忧。知道有人这么关心自己,让我的内心感到非常温暖,身体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果然呢,
尼娅是这样子就好了,我希望能她能继续这样生活。
所以…
嘛,我们就继续这样下去吧。
睡觉了。
合上眼睛,我让睡意温柔地带我进睡梦中寻梦,
追寻那没可能得到的未来。
。 。 。
……
…
——「师父啊,为什么《叶华流》里就只有我和你的?我也想要一些师弟师妹,像其他奥义流一样喔」
「哈哈,因为合适的人太少了。拥有资质学习《叶华》的人,我真的没遇过多少,于是就只有你了」
「欸~但我想要师弟师妹哦。如果有的话,我一定会做好师姐的榜样,好好指导他们的!」
「你这个小鬼这么小就想当师姐了吗。可惜呀,想学成《叶华》有非常严苛的条件,就算使用【继承】,成功率也很小,很难增加人数呀」
「是这样吗……」
他轻轻地抚摸我的头,「你应该这么想,因为《叶华》收的都是天才,所以人数才这么少呀。我们历代《叶华》的传人都是时代的变革者,一直在引领世界啊」
「又开始吹牛了。如果你想提那些师祖们夸张的故事——抱歉,我已经长大了,懂得分辨真伪,已经不会像孩子时一样上当了!~」
「额、这个…」他脸露难色,「你这个小鬼竟然开始装大人了……真是的,明明小时候是那么可爱…」
他眯起眼睛回忆过去。
「这是当然的说!师父这么不靠谱,我当然要赶快成长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呵呵,十岁的孩子说自己不是小孩,真可爱啊~」他又摸了我的头。
「我不是小孩子!!」
…
……
。 。 。
耳边听到一些声音,让我逐渐从睡梦中醒来。
发了一个令人怀念的梦呢。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转眼间我真的变成大人了…
师傅已经离世,我变成了《叶华》的唯一传人…这些事,当初真的想也没有想过。
「呵~欠~」
我用力的伸了一个懒腰。
身体好像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应该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路程。
动了动四肢,清楚确认身体的感觉。
呼~
没事,可以动了! ~
『魔力眩』真是太辛苦了,四肢乏力的感觉我再也不想尝试啊,「呜~呀~」
大字形的伸展手脚,活动僵硬的身体。
啊咧?
尼娅呢?
她昨晚明明睡在我的旁边,现在到哪儿了?
伸展的手没有碰到任何人,旁边的被铺已经执拾好。
我拖着身体往营外爬,从营中探出头看看四周;
旁边的营火正虚弱地燃烧,舒伯加的小队数人正围着火焰睡觉——啊,舒伯加也在这里,正披着毛毡呼呼大睡。男性冒险者很少会带备营具,大多喜欢席地而眠,最多只带一些毛毡抵御晚风……我是不能接受像他们这样睡觉啦。
这里依然被大树遮蔽了天空,不能靠天色来辨别时间。可是从异常湿润的空气来看,大概是刚日出了吧,没机会欣赏日出时动人的一刻真可惜呢。
「尼娅到底在哪里?」
四处张望也没有看见尼娅。怎么不跟我说便走开的,这里可是【重雾森林】啊,万一遇上魔物怎么办?
我爬出营外,站起来后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又看了看四周——
除了尼娅,温达和舒伯加小队里的塞缪也不见了呢。现在刚好轮到他们守夜?
也许他们会知道尼娅到了哪里去。
嘛,如果遇上他们才问一问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