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索·里努斯)
我与尼娅一同走了一会,找到了一个树木较少,空间较开阔的地方。难得从这里往上望能看见一小片天空,尽管天空依然灰暗。
「于是呢,尼娅你有什么想对我说?感觉神神秘秘的样子」
难道有什么惊喜吗?
「没什么大不了」
尼娅放开了我的手,背向我,走了几步才停下来:
「我呢,昨晚一直在思考凯索的话。」
「我的话?」
「嗯,就是你已经了放弃理想那个啊。」
「喔…」
还以为有什么惊喜,怎么又是这个话题。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怎么还要在这件事上纠缠不清,明明不去管就好了…
「然后,我想了很久很久,一直也睡不着,今早很早出了来思考这件事…最后,我作出了一个决定。」
「喔…」
「我……」背向我的尼娅抬起了头,仰望那灰暗的天空,「…我决定消去我的【奥义】。」
「喔,原来如此……欸?!等等、你说什么?」
我这是听错了吗?消去她的奥义?
她突然在说什么?
消去?
为什么?
「我说,我要消去我的【奥义】,我不要那个技能了。」
「你笨蛋吗!?」我忍不着骂了她。
「不对呀…」她摇了头,「我是想清楚才有这个决定的」
笨蛋!她到底知不知【奥义】的价值和不要之后的结果?这不是随便一句我"不要了"就能够解决的!
「那个,尼娅你先冷静一点。我不明白啊,为什么你突然会有这种想法」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剧跳,有想要发火的冲动。
我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因果关系。
但我知道我不能看着自己的朋友做傻事。
我必须要阻止她。
「因为我已经不想再和『那些人』有任何关系了。只要我仍然有着他们的奥义,我就无可避免会受他们束缚…我不希望这样继续下去。」
真够白痴,就算你失去奥义他们也不可能轻易饶恕你…倒不如说情况会变得更坏!
真是的! ! ——呼! ~
就让我这个朋友来开导她吧。
「…尼娅,你知道【奥义】到底是什么么?」
「一个技能。」
「额…我当然知道这是一个技能;我是问,你知道它的真正意义么?」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啊…」
尼娅没有转过身,仍然背向我回答我的问题,「当人穷尽一生精力学懂一门使用技能的方法,那时候获得的技能便是【奥义】,对吧?」
「嗯,重点是获得【奥义】的条件非常严苛,有人花费一生也未必能够学懂,有人依赖天资可能一两年间便能学成…」
我慢慢地走向她:
「…因此,各奥义流派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而且也定下相当严谨的规条规约自己的门生」
「是呢…」
「其中,尼娅你奥义的流派——【花华】更是以严厉而闻名。你自己也知道吧,【花华】有一条非常出名的规条:"【花华】之下无叛徒" 。这规条的意思,并非是全部花华流的人都忠心不二;而是当叛徒的,全部……全部都被除去了」
尼娅打了一个激灵。
我把手搭在她的肩膊上,继续告诉她现实,不可能让自己的朋友做出那种蠢事迎接那种未来:
「要知道消去奥义正是对流派最大的背叛。你若然真的选择消去【奥义】,就等于要和整个【花华流】为敌,以后都可能被【花华流】追杀了」
「这个我知道…而且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都这样说仍不肯放弃吗?
你这么做和自杀没有分别呀笨蛋!
我有点生气,语气亦严苛起来:「而且【奥义】拥有一般技能没有的特性——
一个人一生只能习得一个奥义。
你若然失去了这个奥义,以后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我才不介意这种事情」
「你的实力会大打折扣吧?你现在所使用的战术和魔法都是基于【花华】学习的吧?如果你没有了这个奥义,你真的能以冒险者的身份生活下去吗?」
「那我就找一些支援冒险者的工作,或者开其他商铺也没关系,反正我也存了一些钱——」
「白痴!」
我真的生气了,她为什么突然有这么蠢的想法的?她难道以为【花华流】的人什么也不会干、笑呵呵地让你开店吗?
我皱了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到底你突然为什么有这种想法,你刚刚这么早起来就是去想这些蠢事吗?」
「才不是蠢事啊」
尼娅终于转过身子,脸颊涨鼓鼓的看着我:
「我认为是时候作一些实际的行动来支持凯索了!」
「支持我?——不对,为什么突然又会是这个话题,现在不是在说你的奥义吗?」
「不对啊,我一开始已经说过了吧,我一直在思考凯索的话…然后,我终于想清楚了;我到现在还不相信凯索会这么轻易放弃自己的理想,我觉得你一定是因为什么才会放弃——」
「!??」
难道她察觉到什么吗? !
不可能的,我明明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这件事一定是和【花华流】有关的吧——」
她一下子凑近,认真地盯着我的双瞳。
她真的察觉到了!
她怎会知道的? !
「不…没有关系」
我不敢直视她的双眼,挥着手别开了视线。
「哼!果然呢,凯索真不懂得说谎啊」
她双手抱胸,不满地看着我。
——欸?
我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刚才的难道只是唬我?直至看见我心虚的表现才刚肯定?
这样说,我刚刚自己露出了破绽吗?
可恶,尼娅竟然这么狡猾……
不过…
只要绝口不承认就可以了吧。
—绝对不能够让她知道我与【花华流】之间的交易。
「总、总之!」我抓着她的双肩,加大声量增加自己的气势,「你就不要再想那些蠢事了,更别自以为是地以为这么做是支持我、为我着想。我们只要继续这样子就好了!」
「我自以为是?」
她的双眉一皱,眯起眼睛看着我:
「到底是谁自以为是才对喔!我还没说某人到现在还在隐瞒事实让我满肚子气啊。真是的,你都瞒了我多久,是时候坦白了!」
「我我没有什么要坦白,你也不需要管!总之我们继续这样就好了!」
「你这算什么意思!擅自在背后作决定、瞒了我这么多年、自以为是地决定我的意志、还说继续这样就好?这一点也不好!」
「不对、现在才好!你对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满?!我的理想什么的根本不用管吧!」
「真是的、你根本没有站在我的角度想过!总之我主意已决,如果你放弃理想的理由是因为【花华流】,那只要我失去【花华】、不再是【花华流】的人,你就能追寻自己的理想吧!」
尼娅的眼神认真无比,她是说真的,难道! ——
「等等、你打算干什么啊!?」
「消去奥义,脱离【花华流】!」
「神殿根本不可能替你这么做,难道你打算——?!」
「对啊,我就是打算使用奥义的【继承】。」
「!!」
【奥义】在技能中是非常特别的存在,除了一生只能习得一个奥义这个特点,【奥义】还有一个特点:
【继承系统】
奥义持有者能无条件把自身的奥义继承给别人。
不过这个【继承系统】看似很有用,实际上却充满缺憾。
第一,【继承】的成功率非常低,基本没有什么成功个案。
第二,【继承】虽然能对任何人使用,可是若要成功的话,继承人仍须拥有习得那个奥义的天份和天资,可以说【继承】只是让继承人提早习得奥义罢了。
第三,使用【继承】习得的奥义并非完整,只会是一个【继承技能】。继承人必须亲自理解奥义的精髓才能进化为完整的奥义,从试用版进化成正式版。
第四,【奥义】的原来持有人不论继承成功与否,也必定会失去自身的奥义技能。因此,根本没可能真的会有人使用【继承系统】来继承,这在大家看来这只是一个多余的特点罢了。
可是……如果是想要消去自身的奥义,【继承】却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不需要经过神殿随便找个人、甚至魔物就能做到了……不过,根本不会人想到这种想法做这么笨的事吧!除了尼娅! !
「尼娅你不要做傻事!使用【继承】可是更严重的罪行,不只【花华流】不会放过你,连其他奥义流派也会对你嗤之以鼻,这是最严重的背叛呀!! 」
随便传授奥义是不被容许的。即使失败了,曾经背叛流派的事实也不会改变,到时候就要活在世人的冷眼之下了!
「那个只要不被人知道就好了。不过即使他们知道了,结果也差不多」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消去奥义,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有喔」
她直视我双目,传达她最真实的想法:
「我不希望成为凯索的枷锁,同时,我也不希望再被【花华流】的那些人束缚我的人生,你应该明白的吧?」
「不、我才不明白。我只知道现在能平安地一起生活就好了,你说的事我一点也不明白」
「是吗…」
尼娅露出失望的神情。
「…不过将来你就会明白了,那时候,我们将能活在最自由广阔的天空下」
「不对,你别那么做、那是不对的!」
「真是的,凯索怎会一点也不明白,你是这么窝囊的人吗?」
「!!」
窝囊?
我的嘴巴像被什么堵塞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唉~总之就这样吧,我已经决定好了,我们结束这次任务后就准备迎接新生活吧!」
「不对…不能够这样的…」
「不管你说什么,我也已经决定了。我不会改变主意。」
「既然如此…」
「?」
「既然如此我就要阻止你。」
「呃……你要怎么阻止我啊,我随便找个人使用【继承】就好了…」
「我不知道,但我一定要阻止你。」
绝对不能够再让重要的人离开!
我要守护现在的日常!
不再管尼娅,独自转过身走回营地。满脑子都在思考阻止尼娅消去奥义的办法,必须要阻止她破坏现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