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离别与重逢
“吉——”巨大呼喊声，却无济于事。霎时间，整个巨大的幽灵列车似乎都发出似有似无的悲鸣。这是重伤布鲁的垂死挣扎，但同时也是剜心断魂的一击
布鲁撕咬的一瞬间，吉整个人下意识的向后退去，盘旋在自己身后的邪神怖拉修化作奔腾的幻影向前疾驰——御魂刀在不住的颤抖，则近乎疯狂的邪神之力与布鲁的拼死顽抗展开了疯狂的对决。浓厚的紫色火焰分散为细小的灵火碎片，而邪神身上巨大的鳞片也在巨大的冲击之下嘎吱作响。
但是，仍然无法抵御布鲁顽强的进攻。那似乎能够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突然之间宛如挣脱的束缚，猛然加快的进攻速度让邪神的气势锐减，而向后退开的吉格更是对这攻击措手不及。
一瞬间，仿佛堕入无尽的深渊。
吉格无法看到自己现在的状况，他甚至难以想象，自己的实现完全被这只巨兽堵塞，而那散发着恶臭的利齿，穿透了自己的肩膀。不是疼痛，几乎毫无痛苦，但自己的精神世界却紧接着发生了毁灭性的变化。闪烁着战斗时特有坚毅的目光似乎变得略微迷离，沉重的呼吸让他无法原地站定。
“吉——！”
站在布鲁后方的潜龙大声的咆哮，双手握紧剑柄，使出浑身解数将布鲁体内的阳剑拔出，而后带着恢弘的血气横斩过去。
……………
————
然而那时，这个家伙却并没有能够轻松躲开这一击的实力啊。
惆怅微微摇头，现在布鲁苍白的挣扎在他看来根本不值一提。轻松躲开它的撕咬，灼热的枪口打出的子弹立刻将布鲁巨大的身躯完全贯穿。伴随着巨大的呼喊声，那只疯狂的怪物化作了一滩紫色的血液，而压抑的气息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将左轮收回，惆怅毫不在意布鲁的尸体，而是走向了它的后方——那里是幽灵列车的尽头：一个禁止通行的路障，一面污浊的老化钢板，周围仍然是翻滚着的浪涛，仅此而已。
然而，从此刻起，才是旅途真正的开始。
惆怅低下头，右手搭在那块钢板上，闭上双眼。他并没有犹豫，而是在尝试着去体会、去感悟。那是他迄今仍然无法参透的一份新年与执着。
“彷徨与悲哀的……灵魂吗？”他呢喃着。
慢慢地，他仿佛融入了这个黑暗的世界。这是他第一次，将全部的灵魂交给周遭的环境，一直以来敏锐的直觉被他人为的抑制了下来，而那看似毫无意义的，时断时续传来的哀嚎声反而声声入耳。
那是一个孩子，与母亲一起搭乘海上列车前往根特，去见在根特立下赫赫战功的父亲。惆怅拧起眉头，从怨灵的哀嚎之中，似乎能够读出残存的碎片。
突然阻隔的海域，爆发的迷雾，毫无征兆的吞噬了脆弱的生命。只有绝望，在被浓雾吞噬时，那种剥筋蚀骨的疼痛，虽弱的身躯，伴随着逐渐泯灭的灵魂化为了堆堆白骨，永远的埋藏在了海岸线的最下方。
“吉，你当初看到的，是否是今日我能感受到的哀伤。”
————
【回忆】
“是这样吗………”世界的一隅，吉缓缓睁开眼睛，而涌入眼帘的，却是已经被扭曲的世界。在这里，他无法站立，无法行走，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以何种方式存在着。低头，只能看到朽木制成的甲板，而远眺，这片海域仍然望不到尽头。
歌声。突然传来的歌声。
不同于现在浮华造作的流行歌曲，他听不清歌词，但字句之中却都散发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与气势。这个甜美的声音，却在描绘着一场难以想象的恢弘。时而明朗、艳魅；却又忽然阴暗、憔悴；急转而下，世界幽如死水；扶摇直上，荡起万丈波澜。
力量，一种坚毅的力量！这是隐藏在歌声之中的东西，却也是最为清晰明朗的声音！它的存在，让恍惚中的吉格似乎找到了方向。支离破碎的意志，引领他走向远方。
转过角落，沉重的黑暗突然之间侵入吉格的脑海，追魂索命的黑暗从身后蔓延，那渐渐明朗的歌声也突然消失于阴霾。
“唔啊……“吉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浓重的黑暗压得根本喘不过气来。他无法左右自己的行动，好似残缺了灵魂的木偶。
光芒。那是在一切都将被黑色的句点填满之前，最后的光芒。
“古老的王——“
“荣耀的光——“
一名正义而勇敢的骑士，身披铠甲，站在高山之巅。他平举半握着的右手，左臂挽着残损的盔甲，剧烈的暴风打在他的脸颊上。下一刻，他微微俯下身子，却同时仰头，坚毅的目光之中是无须任何语言描述的虔诚。
残缺的歌词，带来的是残缺的画面。
已经填充整个世界的黑暗，突然坍缩！再一次的，出现了吱呀作响的甲板，而这次，却多了一尊古老的铜钟。
挽在脑后的、银白色的长发，倾斜的空气刘海带着一种明艳的俏丽。淡粉色的发饰虽然样子已经过时，却仍然将她的温文端庄体现的淋漓尽致。修长的睫毛合在一起，洁白的侧脸是不改的严肃，难以想象那微微张开的樱唇却能够发出宛如天籁一般响彻云霄的恢弘之声。
女孩身上的白荷长裙即便已经残损不堪，但在清风的吹拂下轻轻舞动仍然拥有别样的圣洁和美丽。正跪在地面，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在这被紫色浓雾笼罩的世界之中，唯有她的身旁，散发着淡蓝色的、纯洁的光辉。
宛如跪在真主面前，唱着纯洁圣歌的圣童女。
那声音，是上苍眷顾的旨意。
“啊……”是这个声音，唤醒了濒临死亡的吉格。而那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女孩却丝毫没有在意到他的存在，也没有睁开那清澈明媚的眼眸，仍然全身心的投入，唱着那打动心扉的旧约圣歌。
轰隆——
女孩跪在那长满青苔的绿色铜钟面前，而那被锁链缠绕的钟则是不停地在微微颤抖，却难以挣脱那从天空之中直插而下的锁链的束缚。
那声音，如此圣洁，响彻耳畔！
吉格呆住了，只要注意力从那圣歌上离开分毫，黑雾笼罩的那种孤独与寒冷便会立刻充斥它的内心。唯有紧紧依靠着那圣光的力量，才能够得到片刻的慰藉。
一曲，终了。
女孩终于，停止了歌唱。而那动作仍然不改，只是将扬起的头垂了下去，在虔诚的祈祷着什么。
突然，狂躁的声音将祈祷中的女孩惊醒，刹那的迟疑，那铜钟似乎已经难以忍受黑暗的折磨，巨大的紫色雾气开始从底部渗出。在铜钟周遭盘旋。
女孩惊讶的睁开双眼，那水蓝色的瞳孔闪烁着深深地惊异。
歌声，再一次环绕耳畔。女孩立刻将双手合十，在那紫雾再一次蔓延之前，同样恢弘、同样威严的歌声再一次将这片地域环绕。
似乎，唯有这样，那躁动的铜钟，才能够就此得到片刻的宁静。
紫色的雾气没有溢出，但却仍然难以消散。它们缓缓移动，朝着近在咫尺的女孩飘去。
“唔——”女孩赤裸的双足微微颤抖，宛如白玉一般光滑的脚踝立刻出现了触目惊心的伤痕。鲜红色的血液缓缓流下，女孩清秀的面颊出现了一丝愁容。
然而，歌声不减，光芒依旧。即便如此，女孩没有逃避，反而更加用心的将圣歌完美的演绎。
她在忍受着，这是女孩难以承受的痛苦。但别无他法，这是唯一的，能够让铜钟安宁下来的方法。
吉格此时，已经来到了铜钟旁。突然之间，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的情感，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突然之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他能够操控自己的身体，那么握着御魂刀的右手一定会颤抖，而后在惊讶的尖叫声中，那凝聚了无数鬼神之力的长刀砰然落地。
莫非，是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