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做了一个很长很深的梦。
他梦到自己被那只作为召唤物的吸血姬杀害的画面。
原来的同伴黑着脸围着自己的尸体，黑压压的一片视野从葬礼的另一边传过来。
他曾是勇者五人小队的成员之一，受到无数民众的敬仰与崇拜。在召唤系的术士中，他更是万众瞩目般的存在。
当他杀死并埋入墓地的时候，他看到了崇拜自己的小术士围在一起讨论着自己的画面。当他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之后，悲伤的情绪顿然在他的心中升起。
“哇啊啊、没想到我一直崇拜着的召唤师大人竟然是一个喜欢小魅魔的变态哎！我简直要把刚刚吃下的东西吐出来了！”
“干嘛这么激动？不就是召唤梦魔吗，要是真给他弄成功了那才好呢！”
“噗，果然你们和我想的都是一样的吗？明明有那么多召唤魔族的法术书，却看不到召唤魅魔这一条方向。好失望！本来我以为术士能召唤魅魔才选的这一职业呢！”
“先不说这个。别忘了，我们国家的这位‘传奇术士’可是赢得了‘首例死于自己的召唤物’这一殊荣呢。这种美誉，整个历史上都没有哪个术士获得过，不是嘛，嘻嘻！”
“就是就是！这个什么传奇术士肯定是皇室捧上来的。我觉得我们尊敬的菲克教授都能轻松打垮他！哪有被自己召唤物杀死的笨哔术士啊，这种错误就连我们都不会犯啊！”
回想到了这些话语，我捂住了胸口，愤怒和悲怆在我的胸腔弥漫开来。
所幸的是，这些话也只有在那些庸俗的人口中听到。但凡是身居高位的人，只要他脑子没出问题，都不会说出野鸡教授都能击败自己这一类的蠢话。
何况，也只有这部分少数人知道，之所以研究这类法术的自己，还不是为了暂时缓释那些贵族无法满足的丑陋欲念？
如果不是为了那些身心受到损害的奴隶，他根本没有理由去接触这类会让他名誉受损的法术。为了这个国家而战斗的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要被自己保护过的民众讥讽？
但很快，我便捂住了自己的头，开始为他们的愚蠢而讥笑了起来。
我之所以能够成为勇者的同伴，并非因为自己召唤深渊恶魔的法术。
有一个秘密，就连勇者本人也不知道。隐藏在自己身上真正的能力，根本不是这些庸人能够接触到的。
当布醒过来后，他看着环绕着自己的花海，以及倒在一旁的肥料。
（曾作为传奇术士的你，真的要因为一只妖精而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吗？）
潜意识模糊地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耳鸣声慢慢地被微风拂过花丛的风声替代。当他从冰冷的地面上支起自己的身体时，由于气血不足，这个少年在站起身的一刹那险些晕倒。
原来刚刚发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布环绕着四周，大口大口地穿着粗气。
他仔细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确实没有被那个。
刚才被那只妖精击败后的败北场景，完全没有任何发生过的迹象。
他撑着身旁的大理石桌，仔细回忆着今日发生的事情。那只妖精应该还没有回来，是因为太累了所以趴在地上趴睡着了吗？
一颗果实滚落到他的脚边，他的视野蓦然瞟到了庄园中心的大沙漏上。与此同时，他看到了眼前被魔法炮弹轰出一条长达百米远的毁灭之痕，怔怔地站在原处。
……
周围一个活物也没有，布在看到那些果实之后往后倒退了两步，一股不安的情绪在他的胸腔内弥漫。
刚才发生的难道不是梦吗？
尽管当时的他趴倒在地，但他清晰地听到了菲奥把这些果实放在大理石桌上的啪嗒声。而且，这道毁灭之痕也不是他来之时就存在于此的。
布睁大双眼看着那只大沙漏。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而这早已过了她回来的半小时。
（还没有觉察到吗？）
又是那个声音。但被这么一点，他才慢慢回想起来。在刚刚自己醒过来的那一刹那，眼前的世界好像碎裂的镜子般发生了树枝状的迸裂。
（刚才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只是，因为恶魔们对你开出的要价太过沉重，为了保护你，我只好把你拉进了一个安全的区域）
也就是在这时，心象偶然提起的那三个字在他的头脑中回响着。过去的记忆与当下重叠，潜意识的模糊信息终于传达到了他的脑海中。
（你想的不错。她无意间告诉你的那几个字并非是偶然）
（“你难道是跨位面了吗？”）
（这是我让她这么说的。目的是为了让你知道，这才是你无需和恶魔们做交易也能用出来的能力。）
（能在最危急的时刻主动使用的，名为位面跃迁者的A＋级能力。）
注：详情见《仁慈奖赏》
布环绕着四周阒无一人的花园，以及头顶上空死寂般的黑夜。
虽然他不愿相信这些话，但这件事情的确不是第一次发生。
在上次自己被那只梦魔险些侵犯致死的时候，同样的事件也发生过了一次。
如果当时的自己已经被吸死，那现在站在这里的又会是谁？
在思考完这些后，褐发少年叹了一口气。随后，阴暗的气息再次弥漫在这个少年的身上。
"先不论你是谁。”
布冷冷地对着头脑中传来的声音回应道。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告诉我这些，也不管你所说的这个能力是真是假。至少，我肯定没有主动使用过你所说的这个能力。”
“也就是说，如果我真的有着像你所说的这种能力，也是因为你的干扰而使我错误地触发了这个能力，或者是你出于某种利益，想让我误以为我有这样的能力，以达到你的目的。”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又是因为什么才会来阻止我。"
（动用恶魔们的力量对你造成的损害是永久性的）
“……”
这个声音并没有正面回应他的疑问。
（你的身体承受不了召唤恶魔序列生物所需要的魔力。现在的你，只是一个小小的玻璃杯而已）
（我不想再通过与你感应的方式与你交流，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问没有得到解答。等你回到她们那里的时候，你自然就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
既然对面已经不再想回应自己，那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事情已经发生，自己也办法解释眼前发生的事情，现在也只能早点离开这里了，就算这儿是梦境也好。
布穿过了庄园的大门口，穿过了魔物森林。庄园的灯光都消失了，路口边的荧光植物也变得灰暗。布哪怕是呆在这里一秒都无法忍受。
后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走过什么地方。黑暗淹没了这条毫无动静的过道。从街道刮来的风，带着地穴般的湿气，迎面打到他的脸上。他就这样低着头，一直走到心象门口的路径上。
“——”
他站在那只粉毛梦魔的住所门口处，像从梦中惊醒过来，他很诧异，心里思忖着，在这样的时刻，自己跑到这里来寻找什么？
这些少女们一开始对他的鄙弃令他难以忍受，自己回到的不正是他一直都不想回到的地方吗？
想到这里，他转过身，看着眼前一片黑漆漆的空间，不知道终点应该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