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床头柜上传来细微的震动声，贺司几乎是瞬间睁开了眼睛，同时把手伸进了枕头下面，放在了手枪上。
习惯性的动作做完后，他才注意到是培养舱的手环在响。
贺司把手环摸过来，眯着眼睛看到屏幕上的提示，“饥饿度高于百分之五十，请喂食”。
“....”
贺司终于发现这项任务的不同之处了，他喜欢做这行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可以干一票歇一年，但现在就算是休息时间，他也必须起床去给那个胚胎弄吃的。
用营养液就可以了吧，冰箱里放着几排塑封好的液体，像是医院里的吊瓶，贺司拿了两包上楼，睡眼惺忪地开了门。
果然，培养舱在疯狂闪着信号。
“来了来了。”
贺司懒洋洋地说着，打开注入口，准备把液体灌进去。
像是检测到注入口第一次被打开，系统忽然提醒道：“你好，我是希亚，请问您是第一次喂食吗？”
贺司被打断了动作，回道：“是。”
“如果您是第一次投喂，请注意只能使用制定的营养液，成人的营养液不适用于胎儿，您可点击右上角奶瓶图案查看可用的营养液品牌。”
“....”
贺司只好戳了戳那个奶瓶标记，屏幕上便显示出几家婴幼儿食用的营养液，这些也全是医院和特殊的药店才有的，一般正常人家的婴儿大多还是吃自然食物。
贺司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饥饿度已经超过百分之六十。
“妈的。”
他已经完全清醒了，大步流星地离开，将自己的营养液丢回冰箱，抄起车钥匙出门。
夏夜的郊外连一个鬼影都没有，贺司猛踩油门一路狂飙，在盘山公路上疾驰。
出来的急，身上穿的还是睡觉的T恤短裤，鞋也没换，穿着拖鞋就出门了。
从山里到能买到那种特别营养液的药店，大约需要六十公里，还不一定有货。
贺司单手扶着方向盘，抬起右手腕看手环，饥俄度狂升，就差听见婴儿啼哭了。
“不会就这么饿死吧。”
贺司心想，也怪自己没有上心，没有提前看一下说明，想到这他开得更快了，照着导航去了第一家药店。
市中心要比郊外热闹多了，现在也正是酒吧夜店最活跃的时候。
贺司开着一辆漆黑的跑车，满大街找药店，已经去了三家都没有买到，听着饥饿的警报声，他居然有一种任务要失败的紧迫感。
但他接手的任务还从没有失败过，不过是养个孩子而已，能有多困难？
贺司抱着完成任务的决心，去了下一间店。
......
“好了，快吃，吃不完我就把你丢出去扔了。”
终于将婴儿营养液注入，呼吸灯渐渐平稳下来，贺司弯腰将手掌盖在培养舱上，像在摸着孩子的脑袋。
“您已经完成了第一次喂食，胎儿正在稳定生长，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请您关注胎教问题。”
“....蛤？”
贺司把营养液包装袋投进垃圾桶，问道：“什么胎教？”
“您佩戴的手环和培养舱实时连接，您的情绪和心理状况都会影响胎儿的发育，除此以外，您也可以输入音频和视频，对胎儿进行胎教。”
贺司感到一丝不爽，好像那孩子是自己在怀着一样，什么胎教，搞笑。
“如果我看片他也能感受到吗？”
他本来准备下楼睡觉了，脑子一抽问了出来。
“希亚没有理解您的意思，请重新描述一遍您的问题。”
“.....我说，算了没事。”
这人工智障，一到关键时候就不灵，装傻还是真傻？
贺司碰上门下楼，因为提到胎教的事，他突然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禁锢了自己。
凌晨五点，重新躺回床上的贺司没有了睡意，大概是逆反心理作祟，他戴上耳机，打开了浏览器。
幽暗的房间里是冷色调的家居，床单和被套也全是冷灰色的，贺司枕着手臂，靠着床头，手机屏幕上忽明忽暗的光照在他的脸上。
耳机里传来不可描述的呻吟声，屏幕上播放着激烈的动作戏。
但他毫无反应，索然无味，甚至觉得有些催眠。
这时脑海里响起希亚的提示：您的心理状态和情绪也会影响胎儿的发育，请注意胎教问题。
胎教....
魔音绕耳，他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反正也没戴着手环，怕什么。
再说，那小子是个男孩，有什么影响？
而且，这片实在有够无聊，就没有什么新鲜一点的吗？
还不如再看一遍《闪灵》。
贺司分神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而手机里的片才演了一半。
太无聊了，他果断退出浏览器，蒙上被子强逼自己休息。
......
“滴！滴！滴！检测到饥饿状态上升，请尽快喂食！”
“滴！滴！滴！检测到排泄物，请尽快清洗废料舱！”
“滴！滴！滴！.....”
“吵死了！”
贺司猛地一个推举，将负重砸在地板上，烦躁地摘下手环甩到桌上，继续完成今天的健身计划。
已经过了四个月零二十天，beta版测试程序似乎没有出现任何bug，胚胎正常发育，如果顺利，还有一周孩子就会出生。
贺司被生生折磨了四个月，像个保姆一样伺候着胎儿，作息时间彻底混乱，心情越来越差，害得他在练习室里消耗了更多的子弹。
“嗡嗡...”
又怎么了？
贺司挑眉瞧了一眼桌子，原来是手机在响。
他拿毛巾擦了擦汗，接了过来。
“贺司，新任务。”
说话的是陆希，由她传达的任务通常都有些麻烦。
贺司换了蓝牙耳机，打开邮箱查看任务书。
“目标将在下周六入住新开路希尔顿酒店，预定房间号8608，靠近马路，外窗，房型任务书中有。”
下周六？贺司看了看日历，是预产期的前一天。
“啧。”
“嗯...？有问题？”
“...没事，”贺司返回任务书，迅速浏览一遍，“需要遗物吗？”
“不需要，你管杀，我管埋，不要惹事。”
贺司没有回应这句话，只说：“还有别的要交代吗？”
“那件事如何了？顺利吗？”
陆希忽然问起胚胎的事，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贺司下意识瞄了一眼仍在滴滴叫的手环，回道：“暂时顺利。”
“呵...孩子出生了让我看看，就这样，拜拜。”
贺司放下手机后，若有所思，站了一会儿，还是拿起手环去了保险库。
.......
十一月十四号，下午6:20分，秋风瑟瑟，斜阳残照。
希尔顿酒店对角线位置，有一处旅游景点名叫裕园。
贺司一身白衣，背着书包，一副学生打扮进入裕园，在园内闲逛了一圈。
晚上8点，陆希通知他确认目标已经下榻。
晚上9点，裕园关闭，贺司藏在禁止攀爬的人造山丘的树林里，看了一眼时间，可以行动了，转而登上了最高处的楼阁，架枪，等待目标出现。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陆希的声音：“有变动，目标准备更换房间，换到内窗房8601。”
贺司听完从狙击镜中移开视线，落在酒店布局图上。
“贺司？”
“听见了。”
贺司看完布局图后重新移回狙击镜，捕捉到观测房间内的灯光忽然变暗，就在这一瞬间，他盲猜目标位置，同时扣动了板机，突然——
“警告！警告！胎儿培育完成，即将启动分娩程序！”
什么？？！
贺司担心有干扰，特意把手环摘了放在书包里，谁知道耳机里竟然传来了报警声！
这他妈怎么这时候生了？！
秒速之间，贺司因这个声音分了神，直觉告诉他这枪打偏了，而事实也是，窗帘立刻被拉开，两个保镖也拔出了枪。
该死，位置暴露了！
贺司一边听着重复的报警声，一边连补三枪，枪声响起后，连同目标和两名保镖应声倒地。
他也毫不犹豫地提枪走人，一路疾步走下楼阁，将枪械边拆边放进书包，按照计划中的路线，翻出外墙之后，钻进他提前停在这里的车里，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不自觉地担心着胎儿的情况，贺司赶紧将手环取出来戴上。
开了十五分钟之后，车子早已远离新开路，往回家的高速驶去。
忽然，手环又传来消息。
“滴滴滴！分娩程序已结束，恭喜您，您的女儿贺礼已平安出世，时间为，公元2041年11月14日东八区晚9时16分。”
.......嗯？等等。
红绿灯前，贺司突然一个急刹车，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贺礼....没错，但是，女儿？？
怎么特么变成女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