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洁乐儿仿佛被定住一样，一动不动愣了五秒钟，随后她结结巴巴地说，“就就就就是这种劲头，无所畏惧的钻研至高魔术……”
“这哪是无所畏惧啊，太狂妄了！”缔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知道从远古时代到今天，有多少魔术师倾其所有去追逐至高魔术吗？正是因为有他们，魔术才能发展到今天地步，但依旧离至高的境界相距甚远。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比其他魔术师厉害，靠你就能完成至高魔术？”
“嗯？”克狄不解地看着她，“因为我是天才啊。”
同学们听到这话纷纷开始窃窃私语。
“天才……”
“难不成是a级……”
“是a级的话……”
“怎么可能是a级啊？a级天赋必须有了重大成就才会被认定，像我们这样的新生最高只能是b级。”缔米对着倾其所有的学生们驳斥道，随后她转向克狄，“我知道你因为是b级，在家里受尽了吹捧，所以就觉得自己是天才了。但b级在这所学校里根本不算罕见，你只是其中普通的一员罢了！”
“你在说什么啊，魔术天赋的话我是c级。”克狄仍旧一副困惑的表情，“我说的天才不是指这方面，所谓的天才，就是能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事。”
同学们爆出一阵哄笑。
“噗哈哈哈哈！”
“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还以为你至少是b级呢。”
“区区c级也敢自称是天才，给我认清自己的身份啊。”
“c级就别想着完成什么至高魔术，能给b级当当助手就不错了。”
“不能这么说哦同学们，”洁乐儿说，“不管b级还是c级，只要好好努力都有资格追求至高魔术……”
“老师你自己也是c级吧，所以才会这么说。”一个眼神凶恶的男同学说，“我听我爸说过了，会被派来带新生的老师，都是在学派中拿不出研究成果的底层魔术师。”
“不，不是的……”洁乐儿似乎大受打击，抱住自己的头。
“原来如此，所以老师才会说出袒护c级的话。其实是自己不服输啊。”
“给我闭嘴！”缔米怒斥，“老师怎么样轮不到你们来说，教育新生也是在为魔术做贡献，我不允许你们侮辱她！”
“就是啊，”克狄也点点头，“虽然凡人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天才，但是努力了就值得被认可。”
“你也给我闭嘴！”缔米又拍了一下桌子，“我受不了了，我申请和你决斗。”
“好样的！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一点颜色瞧瞧。”立刻有同学喝彩。
“就是，让他认清自己的地位。”
“那个……虽然学校不禁止决斗，但这可是开学第一天啊……”洁乐儿有气无力地说。
“贝老师，今天应该没有其他课了吧？”缔米问。
“是的……”
“那就没问题了，你接受吗？”
“赌注是什么？”克狄不慌不忙地说。
“我输了的话就承认你是天才，并且向你道歉。你输了就给我认清现实，以后不准再说这种狂妄的话。”
“这是什么不痛不痒的赌注啊？”有同学不太满意。
“输的人趴在地上学狗叫吧。”有人煽风点火。
“你要是自己以此为赌注向我发起决斗的话我接受。”缔米瞪了说这话的人一眼说，“不然就给我闭嘴。”
那个同学明显没这个胆子，于是他闭嘴了。
“我接受了。”克狄说，“要怎么决斗？”
“都是同学，我也不想把你揍得太难看，就用气球决斗的模式吧。”
“嚯，要比赛吹气球吗？”克狄说。
“哈哈哈哈哈这乡巴佬。”许多同学笑了起来。
“每个人腰上挂一个气球，互相使用魔术攻击，谁的气球先炸开就算输。”缔米没有笑，她解释道，“也不禁止直接攻击对方的身体让对方失去战斗能力。不过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我明白了。”克狄点点头，“那什么时候开始？”
“马上就开始吧，我们去模拟战斗用的塔楼。”缔米说，“老师，能麻烦你替我们做公证人吗？”
“好的……”洁乐儿似乎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打架咯打架咯！”
不知道是谁起得头，同学们集体开始起哄，他们簇拥着这场决斗的两个主角，毫无秩序地离开了教室。
“无聊。”等人走得差不多了，罗娜呼出一口气，也站了起来，准备回青色塔楼内的寝室。
……
模拟战斗塔楼的第三层，缔米和克狄已经站在了一个半径十五米的圆圈内，其他同学和洁乐儿老师站在圈外观战。
“开始吧。”缔米说，“虽说我会手下留情，但也没办法让攻击完全避开你只打到气球，不想受伤的话……”
“难道你们这的魔术师在打架之前，都习惯和对方聊聊天培养感情吗？”克狄说。
“挑衅我说明你很有自信对吧。”缔米张开右手手掌，掌心对准克狄，“用屏障魔术保护好自己的要害，我要攻击了。”
复合魔术·气弹，将凝聚起来的空气发射出去，射程有限，威力也不高。
不过绑在两人腰间的气球气充的很满，即使是威力很低的气弹，直接命中的话也足以把它引爆。
“用威力这么低的魔术，是怕我连屏障魔术都不会用吗？”气弹在克狄面前击中了无形的屏障消散了，“都说了我是天才，无需顾虑，想赢就全力进攻吧。”
“谁顾虑你了，热个身罢了。”
缔米双手合十，周围的光线逐渐汇聚成四道高亮度光束，射向克狄。
“高能光束啊。”
“她居然能同时控制四道，这下那家伙可……”
同学的话还没有说完，克狄面前的屏障就像镜子一样，将光束弹开了。
“弹开了？屏障魔术不是只能削弱光线吗？”有同学问。
“没见识，这是针对光辉魔术的复合屏障。”另一个同学不屑地说，“这家伙倒有两下子。”
“别小打小闹了，让他见识见识b级天赋的厉害！”有人催促缔米。
“同学们小声点，别太干扰他们……”洁乐儿说。
“这招也不行么……”缔米动用思维魔术高速思索。
这个模拟战斗场地是最基础的那种，没有水源，也没有石头或者泥土，能用来当“武器”的只有空气，可是那实在威力有限。
最优解还是继续用光辉魔术和他打消耗战么……
话说回来，这家伙怎么一次也没有进攻过？
算了，他专心防守也好，我也能放心加大攻击力度了。
缔米身边的光线再度束集，这次只有一束，但这一束的大小和亮度则远远超出之前的四束。
就算是针对光辉魔术的屏障也是有极限的，就用这发决胜……
“喂，你傻了吗？”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唔！”缔米这才察觉到了异样。
她的右手，不知不觉间已经捏住了自己腰间挂着的气球。
“怎么回事？”
不等她想明白，右手已经自顾自捏了下去。
气球被捏爆了。
“什么意思啊？”
“自己认输了？”
同学们无法理解现状，变得闹哄哄的。
“思维魔术……”缔米呆滞地看着克狄。
太异常了。
思维魔术本身就很难，不然也不会成为d级与c级的分界线了。
对自己使用思维魔术，和对他人使用思维魔术，又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难度。
更不用说是在战斗中对着敌人使用了。
缔米甚至一点都没有没有察觉到。
“你放水放得太厉害了吧？”克狄把自己的气球也捏爆了，“不仅没有用思维魔术攻击我，连防御都不防御。放了这么多水，我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赢了，算平局怎么样？”
“是我输了，不用给我找台阶下。”缔米咬着牙，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我承认你是天才。”
“啊，不，我没有给你找台阶下，难道你是真的没想到用思维魔术？”克狄挠了挠头，“这里什么能利用的东西都没有，肯定会优先用思维魔术攻击吧？我还一直防备着你的攻击呢。”
缔米握紧了拳头，说：“我还做不到像你那样，在不被对方察觉的情况下用思维魔术控制他。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哦——原来是做不到啊，我明白了。”
“我已经履行约定了，告辞。”缔米已经忍受不下去了，扭头就走。
观看了这场决斗的同学们，心态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
“那家伙绝对是说谎了，他怎么可能是c级？”
吃晚饭的时候，罗娜偶然听见了坐在附近的同班同学在交流。
“肯定是b级，假装自己是c级，真是卑鄙。”
“不过那个缔米输得也太快了，其实她才是c级吧。”
缔米输了吗……罗娜嚼地糊的动作一愣。
“你们说，这会不会是老师的计划，让他们演这么一出戏？”有人揣测。
“为了教育我们‘即使是c级努力的话也可以超过b级’？”
“我觉得很有可能，毕竟她自己就是c级嘛。”
“耍这种小花招，还真是无聊啊。”
无聊的是你们吧。
罗娜想着放下了勺子。
本来就很难吃的地糊感觉变得更难吃了，今天就吃这么多吧。
……
“谁啊？”
听到有人敲门，坐在床边的缔米站了起来。
“罗娜希尔？你有什么事吗？”
“我能进去一下吗？”罗娜歪着头问。
“你该不会是特地来嘲笑我的吧？”虽然这么说着，缔米还是站到旁边给罗娜让开了路。
“不是。”罗娜说着走了进去。
“那你来干嘛……”缔米把门关上了。
“稍等……”罗娜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缔米也回到自己的床边坐下。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
……
“到底有什么事？”缔米先憋不住了。
“抱歉，还没想好说什么。”
“这种事你不是应该在敲我门之前就想好吗？”
“站着想太累了。”罗娜如此宣言道。
“你……”缔米欲言又止。
“为什么要和那个人决斗呢？”
“为什么你会突然关心起他来？”缔米反问。
“因为……嗯，我没在关心他，其实是在关心你。”
“谁信啊，不想说就算了。”
“那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罗娜问。
“为什么和他决斗，原因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他的态度太狂妄了，我打算纠正他。”
“这样啊。”
“我不是为了他好才这么做的，只是单纯看他不爽而已。”
“知道了。”罗娜点点头。
“不过……实际战斗过之后，我觉得他好像是在伪装。”缔米皱着眉说，“不是指强弱方面，而是指他并不像他表现得那样狂妄。”
“是吗。”
“不过不管是不是伪装，这个人都很讨厌，我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纠缠了。”缔米气愤地说。
“嗯。”
罗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走到缔米面前。摸了摸她的头。
缔米愣了几秒钟，然后炸毛了。
“你干嘛啊！”
“心情好一点了吧？”
“完全没有，为什么你会觉得摸我的头会让我心情变好？”
“嗯？”罗娜困惑地看着自己的手，“难道说这招不是对谁都有用的吗？”
“你这是哪里得来的经验之谈啊？”缔米站了起来，把罗娜推向门口，“已经够了，你给我回自己房间！”
“摸头不管用的话，应该怎么安慰你？”罗娜没怎么抗拒，一边被推着走一边说。
“用不着安慰我，而且我们的关系没那么好吧？”
“这个……”罗娜停住了脚步，转过身，“你是想要帮助我，才会把我拉来学校的吧。”
“不是。”缔米摇摇头。
“为什么总是不愿意承认呢，”罗娜叹了口气，“算了，你是不是有意的都无所谓。”
“你不是挺不愿意来学校吗？”缔米问。
“我只是不知道来学校有什么意义，其实直到现在也不知道。”罗娜说，“不过，一直待在家里就更不可能想明白了。所以谢谢你缔米，谢谢你把我从家里带过来。”
“根，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缔米按住罗娜的肩膀，扭转了她的朝向，然后把她推出门外，“快走快走，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待会。”
……
入夜。
这是罗娜在这里渡过的第二个夜晚。
关上门，寝室就会安静得仿佛能让人窒息，夜晚尤其如此。
不过，没有昨天那么冷了。
罗娜躺在床上，把手伸向天花板。
曾经想过要彻底和魔术断绝关系。
方法很简单，只要她停掉一直以来对自己维持着的思维魔术就可以了。
不会再有人像哥哥那样用思维魔术帮助她。只要停掉思维魔术，罗娜就再也用不了魔术了。
没有勇气那么做。
思维魔术，就好像是哥哥最后留给罗娜的东西，罗娜没有勇气放手。
不放手的话，就只能继续使用下去了。
这不是只靠毅力就能万无一失的工作。迟早有一天，会因为意外而被迫终止思维魔术吧。
怎么办呢？
只是单纯地维持思维魔术，直到停止。还是在那之前做到些什么。
至少今夜的罗娜，做不出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