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神祭第一天上午是教皇的演讲，下午开始就是自由活动了。”离近神祭还有两天，雪莱在傍晚训练时与罗娜闲聊，“各大学派会在学院的空旷地带搭建展台。怎么样，到时候要和我们一起去参观吗？”
“嗯？好啊。”罗娜如往常般不带感情地说。
“我打算只看虚空学派的展台。”安妮说，“姐姐和罗娜如果想去别的地方看，可以不用管我。”
“知道了。”雪莱轻轻捏了捏安妮的脸，“就算我们想拉你也拉不走吧。那罗娜，第一天的下午我们三个一起去参观虚空学派的展台，之后两天我们俩去看其他展台，这样可以吗？”
“……可以。”罗娜犹豫了一下后说。
“好，教皇演讲结束后我们集合，吃个饭，下午一起看展览。”雪莱点点头，“好期待啊，今年会展出什么样的魔术呢。”
“虚空魔术要是能有点突破就好了。”安妮叹息道，“唉，什么时候才能迈出‘最初的一步’呢？”
“要是虚空魔术真的有进展了，不用等到近神祭，立刻就会在魔术师界传开吧。”雪莱笑着说。
虚空魔术一旦和其他魔术或物质接触，就会立即吞噬对方。因为这个特性，虚空魔术只能单独使用，无法构筑任何复合魔术。
以虚空魔术为核心构筑复合魔术，是虚空学派自成立以来，祖祖辈辈的夙愿。若是哪天有人破解了这个难题，虚空学派的全体成员都会对其顶礼膜拜吧。
……
“这是近神祭前最后一节课。”近神祭前一天下午，弗兰肯在魔力学课开始时说，“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崽子都很兴奋，可能听不进去我讲的东西。今天我就不讲太重要的知识了，讲点没什么用但有趣的知识吧。”
“你们知道对于我们北方王国的魔术师来说，最重要的三个节日是什么吗？”
“近神祭，巨岩节，魔术大赛。”这在魔术师界是常识，很快就有人回答道。
“没错。”弗兰肯说，“近神祭我相信你们这两天都听得耳朵起茧了，它由初代魔术教皇设立，为的是向世间展示过去一年里魔术研究取得的进展。”
“魔术大赛则是由这所至高魔术学院的初代院长设立，为的是通过竞争的方式促进魔术发展。”弗兰肯用大拇指虚指了一下身后，“具体可以去问你们的优林斯老师，她以前在魔术大赛上拿过单人赛冠军。”
曾经挑战过优林斯然后被火速打趴的三名学生露出苦涩的笑容。
“至于巨岩节，则是为了纪念‘巨岩的魔术师’基尔隆所设立的。”弗兰肯接着说，“有关他的故事，你们应该从小就听长辈说过吧。”
……
基尔隆是北方王国三百多年前的一位传奇魔术师。
他在十岁时被判定有c级的魔术天赋，十二岁的时候加入了至高魔术学院，十五岁加入创生学派。
基尔隆在魔术研究上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果，他的导师曾经这样评价他。
“他是我教过的学生里最勤奋的，几乎每天都会做实验做到魔力疲劳。而一旦从疲劳中恢复过来，他又会继续做实验。”导师说到这，遗憾地摇摇头，“可惜啊，他缺的就是一点天赋。”
虽然没能得到太大的研究成果，但基尔隆的辛勤也不是没有回报。
二十年一日不停自我虐待式的锻炼，让他的耐力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强度。
基尔隆三十六岁那年，北方王国当时的首都旷磷城遭到了巨龙的袭击，虽然靠着城内的魔术师合力将巨龙击退了，但巨龙的攻击也毁掉了旷磷城大半的城墙。
当时正是城外魔兽躁动的季节，巨龙被击退时已是黄昏。一旦入夜，失去城墙保护旷磷城必然会遭到凶猛的魔兽群入侵。
届时除了部分强大的魔术师能够自保，其余人都会惨遭魔兽屠戮吧。
而刚刚才勉强击退巨龙的魔术师们，都已是油尽灯枯的状态，根本无力在入夜前修好城墙。
只有一个人例外。
基尔隆施展了一个魔术。
并非是高深的复合魔术，只是最基础的引斥魔术而已。
它的作用范围囊括了整个旷磷城，城墙废墟中的岩石，被他的引斥魔术所支配，构筑起了一道崭新的城墙。
新的城墙并不怎么美观，但却非常坚固，足以抵御魔兽的入侵，让城内所有人得以幸免于难。
目睹这一伟业的居民，有的当即下跪膜拜，有的庆幸着转危为安留下了眼泪，有的抬头仰望神居岛，口中念念有词赞美神的恩赐。
经此一事，基尔隆成为了王国的英雄，并且被魔术教廷评判为了a级天赋。他是历史上唯一一个凭借史无前例强大耐力被评为a级的魔术师。
……
“当时的教皇授予基尔隆‘巨岩的魔术师’这个称号。重建的旷磷城为了纪念他的伟业，也改名为巨岩城，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城市。”弗兰肯说，“然后我要考考你们这些小崽子。《巨岩传》记载，基尔隆施展了那个范围巨大的引斥魔术后，静养了足足三个月才能再次使用魔术，这是为什么？”
“是魔力疲劳吗？”马上有学生说。
“再想想，基尔隆的情况和魔力疲劳相符吗？”弗兰肯带着笑意说。
这下没有人说话了。
他等了一会，见没有人回答，便说：“看来没有人知道，这不怪你们，毕竟这是历史上仅此一例的孤案。”
“最开始，研究者们和你们一样，认为基尔隆是陷入了魔力疲劳。可是你们应该都知道，耐力越高的人从疲劳中恢复得越快，但基尔隆却花了足足三个月才恢复过来。这与我们的常识相悖。”
“于是一时间众说纷纭，支持者比较多的说法有极限质变说、特殊体质说和伟业神罚说等等。”
“老师我的个人赞成的是一个较为小众的说法。”弗兰肯敲了敲桌子，“基尔隆的情况并非魔力疲劳，而是与之相对的另一种状态，魔力破溢。”
他把“魔力破溢”四个字写在黑板上。
“魔力疲劳是长时间使用魔术后进入的疲劳状态，而魔力破溢则是在短时间内高强度地使用魔术后进入的状态。”
“不过，除了基尔隆之后再也没有人进入过这种状态，甚至基尔隆自己一生也仅仅有过一次这种经历，所以‘魔力破溢’假说至今也没能得到证实。”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吧。”弗兰肯大手一挥，“小崽子们，今天养足精神，毕竟这可是一年一度能够观摩顶尖魔术的机会。你们给我好好看，好好学。”
……
月夜下的巨岩城，某个旅馆内。
“居然用水果酿酒，怎么想都太奢侈了……”二十多岁，身穿灰色睡衣的美艳白发女子流着泪，将石杯中的紫色美酒一饮而尽，“但是，真好喝……”
“陛下您差不多一点。”身穿相同款式睡衣，十三四岁的白发少女站在她旁边说，“明天还要和教皇谈正事，喝得烂醉怎么行？”
“没事的没事的。”被称作陛下的女子笑着说，“明天上午魔术教皇得给那个什么……近神祭做演说。下午他才有时间会见我们。再说就算我倒下了，还有外交官在嘛，他能处理好的。”
“外交官大人听了这话，一定会对您说教上两个小说……”少女无奈地摇摇头。
“所以你得替我保密哦，小格蕾。”女子将手臂搭在少女肩上，亲热地说，“你想啊，明天上午喝酒肯定会被外交官骂。下午和教皇谈妥之后，又得马不停蹄地开始忙各种杂事，除了现在根本没时间喝酒嘛。”
“拜托陛下别靠这么近，酒味薰过来了。”格蕾一脸嫌弃地把她的手臂轻轻拨开。
“我们那里只有沙子酿的酒。除了招待贵客时喝的酒干净一点，平时都是酒混着沙子一起喝的。”女子忧愁地看着漂亮的白色石杯说，“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天天有好酒喝的日子呢？”
“您可是女王，真想喝还是喝得到的。”格蕾说，“每年不是也有商队从北方王国到我们那做生意吗？”
“那些商队卖得都很贵，财政官不让我买。”女子惋惜地说，“不过卖得那么贵也合情合理，毕竟行商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把货物从北方王国运到我们那，对他们来说很危险的。”
“不能请魔术师帮忙运输吗？”格蕾问，“听说北方王国魔术师的数量是我们的好几倍，而且也不像我们一样要应对魔兽的威胁。那这里的闲人应该很多吧。”
“这就是风气的差异了。”女子解释道，“北方王国的魔术师都心高气傲，基本上不会受雇于凡人。而且他们也不缺这点钱，小格蕾知道‘魔术税’吗？”
“没有听说过。”格蕾摇摇头。
“在北方王国，所有不会魔术，又年满17岁的普通人，都得每年向魔术教廷缴纳一笔不菲的税款。”
“凭什么不会魔术就得缴税？”格蕾无法理解。
“这个嘛，得从北方王国的权力中枢说起。北方王国虽然有国王，实际上掌握权力的却是魔术教廷。魔术教廷的根本理念就是，将魔术推向至高的境界是全体人类共同的使命。”
“这个我知道。”格蕾点点头，“爸爸讲过，北方王国的魔术师都是一群对‘至高魔术’趋之若鹜的疯子。”
“这话可不能让这里的魔术师听到。”女子笑了笑，“不过说得挺在理。魔术教廷刚成立的时候还没有魔术税这个东西。当时他们管得只是魔术师，没有对普通人有什么要求。后来某一任教皇一拍脑门，说这些普通人也有义务追求至高魔术。既然他们没法在研究魔术上做出什么贡献，就让他们做些别的贡献吧。”
“然后就有了魔术税？”格蕾皱着眉说，“也太不讲理了。”
“是啊。”女子拍了拍格蕾的肩膀，“不过这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北方王国的魔术师……怎么说呢，虽然他们大多养尊处优，实力优秀的魔术师还是有不少的。”
“我们非得向这些魔术师求援吗……”格蕾不甘地说。
“小格蕾也知道吧，东南的防线再过几个星期可能就要撑不住了。”女子坐在了床上，翘起二郎腿，“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嗯……”
“不过，我也很讨厌这样，低声下气地向魔术教廷求助。”女子放低声音说，“我好歹也是沙之国的女王啊，骨气还是有的。但没办法，凭我们的力量不足以保护沙之国，至少现在做不到。”
“至少现在……”格蕾看向女子。
“我们总有一天会强大起来，魔兽也好，教廷也好，都不把它放在眼里。”女子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又恢复了平静，“所以小格蕾，你身上的担子也很重哦。”
“我明白的，我一定会完成陛下给我的任务。”格蕾严肃地说。
“很好。”女子拍了拍手，欣慰地说，“那为了给你打气，再喝一壶酒吧。”
“请不要若无其事地浑水摸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