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下午，各个学派纷纷开始了展览。
“虚空魔术被教廷严格管控。除了加入虚空学派的魔术师，其他人别说学习了，平时连见识一下的机会都不太有。”安妮今天格外兴奋，话匣子几乎关不上了，“会展览哦！那样的虚空魔术今天会公开展览！”
“那真是太好了。”雪莱附和道。
“到了到了，他们还没开始。”安妮指着一座庞大的展台说。
展台上有四个男人，统一穿着虚空学派标志性的黑色制服。最年轻的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最老的头发花白。他们站在展台中央的位置，正在小声讨论着什么。四人周围堆放着五花八门的道具。
展台的四角分别竖立这一块警示牌，每一块上面都用拳头大的字号写着“请与展台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
“啊，没什么大牌的前辈参展。”安妮有些泄气，“看来今年是没什么重大发表了。”
不过她马上又打起了精神，说：“没关系，能见识到虚空魔术已经很不错了！”
“是啊，你都念叨好久了。”雪莱微笑着说。
“没办法嘛~”
罗娜站在这对姐妹身旁，心不在焉地看着四周。
相较于其他四大学派的展台，虚空学派的展台这边观众很少。虚空学派本身也是五大学派中规模最小的一个。
研究虚空魔术既危险，又很难有什么成果，感兴趣的魔术师不多也是自然的。
与之相对的，愿意加入虚空学派的人，大部分都是对虚空魔术有真正狂热信仰的。像安妮这样的魔术师在虚空学派内比比皆是。
尽管人数较少，周围却弥漫着无比火热的氛围，压得罗娜有些喘不过气。
台上的魔术师交谈完毕，最年长的一位站了出来，说：“那么，虚空学派的展览开始了。”
“开始之前先说说今年要展览的内容。在过去一年里，我们成功提升了虚空魔术的稳定性，并且掌握了让虚空移动得更快的技巧。”
台下的观众们激动地鼓起掌来，雪莱被掌声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也跟着他们一起鼓掌。
只有罗娜愣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参加过往年近神祭的人应该都知道。”展台上的男人继续说，“每年我们虚空学派的展览内容都大同小异，不过今年可不一样了。除去刚才提到的内容，还有一个惊喜项目要给你们看！”
展台下爆发出了激烈的欢呼声。
……
魔术这个名字的含义，就是操控魔力的技术。
在七种原初魔术中，又以虚空魔术最为特殊。
施展虚空魔术，需要让魔力高度集中于一点，然后使之崩溃。
这一点对于魔术师来说是常识，让魔力集中也很简单。只是如何让魔力崩溃生成虚空，就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了。
魔术教廷正是依靠保守这一秘密，达到严格管控虚空魔术的效果。
台上的四个人此时正在聚精会神地施展虚空魔术。年长的那一位在他们四周布下层层屏障，虚空魔术在施展过程中**扰是很危险的。
其他三人围成一个三角形，专心致志地将魔力在中间压缩。
展台下此刻鸦雀无声，观众们自觉地为台上的四人提供最安静的施术环境。
差不多十秒钟之后，三人中间出现了一个淡紫色的飘渺球体。
球体慢慢收缩，颜色也逐渐变深，最终变成纯黑的一个小点。
四周的光芒都被这个小点吸入，小点又慢慢膨胀，最终形成了一片漆黑无光的球形空间。
施术中危险的部分已经渡过，年长的男人撤掉了屏障。
观众们也放松下来，纷纷开始讨论这一次的虚空魔术。
“比去年大约快了五分之一，魔力压缩的过程也更干脆了。”
“真了不起啊。”
“这几位的心理素质也是够硬，施术过程举重若轻啊。不过被派出来负责近神祭展出的人，基本功肯定不会差。”
与此同时，台上的四人也没有闲着，开始用周边的道具对已成型的虚空魔术做各种各样的展示。
将小石头丢入虚空当中，小石子就此消失，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将木棒的半截插入虚空当中，再往外一拉，拉不动。用力一拉，木棒被折断了，已经伸入虚空的部分永远地留在了里面。
用光辉魔术攻击虚空，光束被虚空彻底吞没。
无论是往虚空中投入实物还是魔术，虚空的体积都会在吸收了它们以后稍稍变小一些。
“神之威严……果然虚空魔术就是最伟大的原初魔术。”安妮沉醉地说，“将一切都吞噬的样子太浪漫了。”
“浪漫吗……从某种角度来说或许很浪漫吧。”雪莱有些尴尬地说，“罗娜怎么看呢？”
“唔……”
“罗娜？”雪莱察觉到不对劲，扭头朝罗娜看去。
罗娜弯着腰，右手捂着嘴，看起来想要呕吐。左手揪着自己的胸口，眼睛紧闭，很痛苦的样子。
“不舒服吗？”雪莱担心地问。
罗娜微微摇了摇头，不过她的样子很没说服力。
“别逞强了。”雪莱走过来扶住她的手肘，“安妮先在这里等一下，我陪罗娜找个地方休息。”
“唔，那我也……”安妮犹豫不决地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展台上。
“没关系安妮，你很期待今天吧，就留在这好了。”雪莱微笑着说，“放心，我能处理好。”
“嗯。”安妮点了点头，“那好吧。”
……
雪莱扶着罗娜挤出了虚空学派展台下方的人群，来到休息区。
休息区有好几处，分布在各个展台之间，以供逛累了的人休息。
现在近神祭才开始没多久，当然也没什么逛累的人，休息区除了罗娜和雪莱一个人也没有。
“先坐会吧，感觉好点了吗？”雪莱边扶着罗娜坐下边问。
“嗯。”罗娜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不过已经能说话了，“对不起。”
“呀……没什么好道歉的。”雪莱说，“你以前有过类似的情况么？”
“啊……算是有过一次吧。”罗娜痛苦地说，“不是病，我想是因为见到了虚空魔术的关系。”
“见到虚空魔术就会这样？”雪莱疑惑地问。
雪莱以前就隐约察觉到了，罗娜对虚空魔术心有芥蒂，只是没想到严重到这种程度。
“大概是吧……”罗娜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用左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对不起，你去陪安妮吧，我在这坐一会。”
“安妮那边应该不用着急。”雪莱单手插腰说，“你也看到了，她看展览看得很开心。”
“正因为很开心，她现在应该有不少话想和你分享。”罗娜放下左手，看着雪莱说，“不用担心我，去吧。”
“也是呢，她现在应该是话匣子模式，没人听她侃侃而谈估计会很难受吧。”雪莱笑了笑，“你好像比我还了解安妮。”
“我只是……”罗娜欲言又止，“姐妹的话，不管难过还是开心，应该都会想到对方吧。”
“这话没错，不过我听着有些难为情，哈哈。”雪莱的目光向别处飘了一下，“之前确实说过第一天下午要陪安妮。那……仅限今天我们各看各的，明天再按原计划一起看展览？”
“好的。”罗娜向雪莱挥了挥手，“那明早再见。”
“嗯，明早见。”
……
至高魔术学院有一座朱红色的塔楼，里面有整所学院布置得最高档的房间，用于召开重大会议。此刻它被魔术教廷临时征用了。
来自异国的三人坐在朱红塔楼第一层的等候室里，等待着与教皇见面。
穿着白色长袍，头戴高帽的男性神职人员走入等候室，先向他们鞠了一躬。
“久等了，沙之国的女王与其随行者，”神职人员说，“教皇陛下已准备好接见各位，请随我来。”
“哦！麻烦你带路了。”女王率先站了起来。
外交官和格蕾也站了起来。外交官靠近女王小声说：“陛下，叮嘱您的事务必别忘了。”
“知道了，对教皇的态度是吧，我记着呢。”女王笑着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不可失礼，也不应当太卑微，您记得就好。”外交官点了点头，眼神中却仍含忧虑。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嗷！”格蕾不停对自己说着安抚的话，冷不丁被一个脑瓜蹦打断了，“陛下你做什么啊！”
“这样比较快吧。”女王对着格蕾坏笑了一下，把头转向了前方。
……
同沙之国一样，教廷方参与这场会面的也是三个人。
教皇还是上午演讲时那身装束，端坐在房间北面威赫凛然的红色靠背椅上，两名护卫站立在椅子左右。
“几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不知此地的食宿，各位是否还满意？”年轻的教皇和颜悦色地问道。
“挑不出任何毛病，多谢关心了，比雷斯老兄。”女王笑着回答。
随后女王感受到了外交官针对她散发出的强烈怨念。
教皇的两名护卫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教皇却笑了两声，说：“哈哈，自从担任教皇以来，倒是很久没人这么不拘谨地和我相处了，很好。那么沙之国的女王，我能否也以本名称呼你呢？”
“当然没问题了，叫我奈雅就可以。”
“奈雅女士，不错的名字。”教皇单手扶着膝盖，身体略微前倾，“那么几位前来所为何事？既然奈雅女士如此直爽，我们就跳过礼节性的寒暄好了。”
“那就多谢了，正有此意。”女王点点头，“今年年初开始，我国南方的魔兽活动愈加频繁，我屡次派人调查原因无果。魔兽群的异常躁动持续到如今，我国的东南防线已快要撑不住了。”
“那可真是不妙。”教皇露出担忧的表情。
“所以我想求助于魔术教廷，借人，借可以战斗的魔术师。”女王说，“当然我们会支付报酬，具体数额可以商议。若是从北方王国过去的魔术师有什么闪失，我们也会负责补偿。”
“大家都是神的子民，教廷自然不会对贵邦坐视不管。”教皇说，“不过希望你能理解，教廷无法对王国魔术师下达强制命令，只能动员。我会将贵邦面临的危机，以及提出的报酬条件，通过魔术事务协会向北方王国的魔术师界公示，鼓励魔术师前往贵邦支援。”
“嗯，这样就行，感谢您了。”女王点点头，“对了，可以将‘风暴’借给我们吗？有她出马的话，倒是不需要其他魔术师支援了。”
“这我恐怕做不到。”教皇摇摇头，“很遗憾，‘风暴的魔术师’眼下并不在北方王国境内。”
“她不在北方王国？”女王一挑眉。
“是的，大约三年前，‘风暴的魔术师’只身一人前去探索归龙荒野，至今未归。”
“那就没办法了，前去探索……她去探索哪了？”女王瞪大了眼睛。
“归龙荒野。”教皇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
“一个人去的？”
“只有她自己。”
女王变得目瞪口呆不说，随行的外交官和格蕾也为教皇所说的话感到动摇。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教皇斟酌措辞，想要说服女王相信。
“正因为很荒唐，我才相信比雷斯老兄不会撒这种谎。”女王从震惊中恢复，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就是‘风暴’的胸怀吗？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好！名副其实的英雄。”
“奈雅女士愿意相信就好说，很遗憾不能让‘风暴的魔术师’助贵邦一臂之力。”教皇抬起右手说，“不过请不要担心。我代表魔术教廷保证，会不遗余力地协助贵邦渡过难关。”
“深表谢意。”女王垂头道。
“那就这么敲定了。西斯，之后你陪沙之国的三位贵客去魔术事务协会商谈详情，发布公告。”教皇对其中一位护卫说。
“明白。”名叫西斯的护卫简洁地应了一声。
“真是遗憾。”教皇又朝向沙之国的三人，“若非贵邦正横遭劫难，我定会邀请各位一同观阅近神祭。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大盛况，难得赶上了，不看可惜。”
“比雷斯老兄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国国民正时刻经受着魔兽的威胁，我这个做女王的，实在是没这个闲情。”女王拍了一下格蕾的肩膀，“不过我倒是还有一件事想求您帮忙，这是格蕾，我的接班人。我想让她进入至高魔术学院学习一段时间，不知道您允不允许？”
“至高魔术学院？抱歉，这个不是我说了算的，学院并不受教廷管辖。”教皇说，“不过就我所知，至高魔术学院对于真心求学、又有天赋的人来者不拒。奈雅女士大可放心，学院不会因为格蕾小姐不属于北方王国，就拒收她的。”
“那就好，至高魔术学院果然名不虚传啊。”女王点点头，“感谢比雷斯老兄，我们没有其他事了。”
“嗯，那也不浪费你们时间了，贵邦的危机尚未解除，兵贵神速。”教皇指挥他的两个护卫道，“西斯，麦林，送别一下几位贵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