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视角】
什么?问我对家人是如何看待的?
怎么说好呢。
虽然最终演变成了那样的结局……不过,至少在我童年的时代,那是一个十分温馨、十分热闹的大家庭啊。
我的爸爸是名扬天下的大英雄,「闪电的鲁迪乌斯」。他是人族各国的座上宾,魔法和剑术都冠绝天下,更兼有消灭龙族余孽和铲除米里斯教会的战功。
那样载入史册的传说,并不仅仅是他一人的成绩;与他并肩作战的,是同样力量无匹的好几位妈妈。白妈妈是「冥土转生的回复术士」,蓝妈妈是「泡影与契约之魔眼使」,红妈妈是「Der Freischütz」(魔弹射手)。最后,还有一位恶魔妈妈。
年幼的我曾经问恶魔妈妈,为什么她没有一个帅气的名号。她思索再三,仿佛在缅怀什么很久以前的事,最后才弹了一下我的脑袋,微笑着说:
“齐格,记住一件事——最强,是不需要名号的。”
“麻麻,我也想要成为最强~”
“不行哦,齐格。要是以「最强」为努力的目标的话,那你大概就会真的与「最强」绝缘了。”
恶魔妈妈的话,对那时的我还是过于费解了一些:“若把战斗比喻成物质,称号也好,排名也罢,全部都是不纯物……只有力量!才是构成战斗的物质!”
“玛奇玛小姐,能不要一脸理所当然地说这些歪理吗?”
我的生母白妈妈,听到恶魔妈妈和我聊天的内容,立刻叉着腰过来吐槽了:“孩子有梦想不是很棒吗。顺着小齐格的意思说下去就好,难道你还想把他教成满脑子只有打架的筋肉笨蛋?”
“嘛嘛,希露菲小姐,为什么这么严肃。”
白妈妈总是跟恶魔妈妈不对付,而恶魔妈妈则总会笑着摆摆手应付过去:“孩子没那么记事的,面对他们不用管住嘴,想说什么,尽情说就好了。”
“真是的,所以你想说的就是力量胜过一切吗?这对小孩的坏影响,简直不可限量!”
“为什么就不能往好的方面去想呢,希露菲亲~”
恶魔妈妈仍然不生气:“与其说「除了力量以外没有重要的事」,不如说「要看清力量一词里除了暴力以外的其他成分」呢,这样一想不就更像样了?”
“啊啊,真是说不过你……”
白妈妈这次没有纠缠下去,而且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露出了一点微笑:“真是怀念的对话啊。”
“就是啊……最初见到你们时的问答,仍然记忆犹新呢。”
“玛奇玛小姐和大家一起生活以后,我也稍微理解了一点,你当初所谈论的「力量」,究竟还包含了哪些含义。”
白妈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正面决战,我们最后没有胜利……不过,现在来看,战斗的结果也无关紧要了吧?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甘心,鲁迪和你的心灵如此贴近,最后让你加入了我们,这也是除了魔法和剑术以外,鲁迪的「力量」的一部分吧?”
“就是啊。”
听到谈论爸爸的事,恶魔妈妈的心情似乎也更加变好了:“很强大呢,鲁迪。不过,我并不是在说魔法或者剑术的方面,毕竟要跟我相比还是太强人所难了,哈哈哈哈哈~”
“嘛,如果不是「强者」的男人,对玛奇玛小姐而言,就像‘清晨锻炼时抽中树干掉下来的爬虫’一样无关紧要,根本不可能谈情说爱吧?”
“怎么你也跟着学起莫名其妙的比喻了!”
恶魔妈妈弹了一下白妈妈的长耳:“这么说吧:假如我是世界第一弱的女人,鲁迪哪怕做第二弱——比我强上那么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不是在魔法或者剑术以外更强,那是在哪一方面更强呢?”
“心灵啊。鲁迪的心灵更加坚强。毕竟与我相比,他真正彻底地直面了自己的所有过去、直面了世界的所有真相。超越了那样的试炼,却仍然满怀热情地活着,那副令人羡慕的样子……会产生好奇心,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那天下午,妈妈们闲聊的内容,对我而言的确为时过早。不过,我感到恶魔妈妈更加亲切了不少——毕竟,那个永远游刃有余、仿佛什么事都难不倒的她,原来也会和其他妈妈一样,露出腼腆的样子啊。
……
既然是个大家庭,我也有很多兄弟姐妹。
莉莉、克莉丝和绘里世,是我的妹妹。她们年纪尚小,还说不上什么教育方针的差别;爸爸虽然很忙,不会和所有其他妈妈一起出差,家里总会有几位妈妈一起带她们。妈妈们都很亲切,不论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会视若己出,和她们公平地讲道理。
露西和菈菈是我的姐姐。与我在一起的时候,她们总是有一种大孩子特有的迷之优越感——并不是揪着我的耳朵,向我直白地灌输什么姐姐就是权威、不听姐姐的话就会自讨苦吃之类的命令;而是貌似亲切地邀请我加入她们的闲聊和玩耍,然后高谈阔论她们在学校的种种见闻。那可是听得我一愣一愣,开口之前气势就矮了三分,不知不觉之间就成了她们的小迷弟。
唉,就算经过这么多事,她们在我心里,也仍然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姐啊……跑题了跑题了。
亚尔斯是我的哥哥,不过比露西和菈菈小,只大我两岁。我自认为战斗的风格,已经相当接近一条疯狗了,而小时候的哥哥甚至比我还疯,每次缠着红妈妈一起出去冒险,准是冲在最前面,魔物,草!魔物,打!大概是这种感觉吧。就连我都忍不住默默担心,未来亚尔斯哥说不定是咱们家里去世最早的那一位。至于后来他因为情窦初开,心思终于细腻起来,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爸爸和妈妈们,对我们子女并没有整齐划一的规划。像是亚尔斯哥,大家一致的决定是按剑士培养,先送去旧奇希莉卡城学习北神流,再转去剑之圣地学习剑神流,最后去王城亚尔斯学习水神流。而露西姐和菈菈姐,虽然体术不出彩,魔法倒是有崭露头角的样子,所以先送去王立学校打基础,然后再去术士院进修。
然而,当开始需要规划我的教育方针时,爸爸和恶魔妈妈却罕有地吵了很久,最后终于大打出手!而我也在那次事件中,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家庭约定闭口不谈的禁忌——尚在人间的话,大概会叫做「天使妈妈」吧。
嘛,别露出那种表情。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至少在那个时候,家庭完全没有崩坏的迹象。倒不如说,我第一次见识到了,原来强者之间,还有那样的调情方式啊……
用恶魔妈妈的话,概括起来无非就是——“如果言语不能传达,那就相互殴打吧,直到传达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