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动篇2请移步隔壁《尼飞比特的无职之旅》番外卷品鉴!)
【鲁迪乌斯视角】
从床上感到一阵微妙的震颤,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仍然是……已经不那么陌生的天花板。
本来看见的应该是哪里的山洞或者桥洞的穹顶,毕竟我本来应该守护的那个家早就成了一片废墟。是尼飞比特自作主张地将我押到她的住处,给我分配了房间,严密地监视着我,大概是想要防止我干点什么傻事吧。
真是高看我了。迈出那一步所需要的勇气也好,狂气也罢,我的身上一概是没有的。至少,在将列妲她们处决、为死去的家人们报仇以后,我的身体尚未透支,精神却已经燃烧殆尽。
有了前世尼特经验的我深知,现在继续尼特下去,什么好事都不会发生,这只是缓慢地自取灭亡而已;可就算走出去,我还能做什么呢?装出一副振作起来的样子,和尼飞比特、七星以及其他人打交道,去上学然后毕业,工作,再次成家过日子……开什么玩笑!要吐了!难道我还要用这份厄运去祸害其他人吗!
就这么继续缩在房间里,谁也别去打扰好了。房客是尼特,房东是尼飞比特,这不挺般配的吗……想到这个冷笑话的我,躺在床上干巴巴地笑了几声。话说我居然还没有失去笑出来的余裕啊,真是混账。
又一阵震颤。我挠了挠很久没有清洗的一头脏发,魔法三大国并没有什么地震的记录,现在我也没有喝醉,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幻觉?别说这栋屋子里没有酒,就算我半夜三更溜出去,想去哪条街道买醉,也会被尾随而至的尼飞比特好劝歹劝地拉回来。
有哪里不太对……
感知到这些越来越强的颤动的,并不是我的听觉或者触觉,而是身为魔法师的我,对魔力的感知。而颤动的对象,与其说是这间屋子本身,不如说是遍布这间屋子,安保方面用途的魔法阵。如果是不知好歹的入侵者,魔法阵如此三番五次地发生响应,尼飞比特早就该冲回来料理那家伙了,毕竟她这段时间就算出门也不会离开太久。可她仍然没有回来。
魔法阵濒临破灭。只会有一个原因——
布设这套魔法阵的施术者,尼飞比特,本体已经遭遇了魔力枯竭,甚至在那之上的某种事态!
喂……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啊。怎么连尼飞比特都开始遭难了!?她不是我的妻子,不是我的家人,充其量只是说得上话的朋友而已啊!
打住,现在没有胡思乱想的余裕,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行,朋友也好还是什么都好,我不想再品鉴一次那种失去的感觉了!
魔杖,魔杖在哪……我跌撞着从床上滚下来,摸索半天,才将「傲慢的水龙王」抱到怀里。可恶,尼特的时间好像也没过去多久,身体已经这么发虚了吗?我好久没有施法,就算没有忘记咏唱内容,也有种魔力淤积无法运用自如的感觉,不可以直接冲出去送,要抓紧先给自己来他个两三发治愈魔法……
不过似乎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这回不是凭借魔力的感知,光靠听就可以听到,有人踹开了房屋的大门,也不在客厅久留,蹬蹬蹬冲上阶梯,毫无疑问就是冲着我这个房间而来!那绝不是尼飞比特的脚步声!
来了!
“「散弹枪·射击」(Shotgun Trigger)!”
入侵者在踹开我的房间门之前的一瞬间,我竭力咏唱的岩炮弹已经成形,呼啸着扑向入侵者!比平时至少王级的水准差了不少意思,能不能报销掉入侵者不好说,至少这间木制结构的房子多半得报销掉了。之后再对尼飞比特谢罪吧,一定还有谢罪的机会的……拜托,千万要有啊……拜托!
如我所料,飞溅的炮弹碎片,将二楼周边的墙壁彻底扯碎。然而在来客面前,岩炮弹却被挡了下来。挡住岩炮弹的,也不是多么坚韧的夸张肉体,而是——
一双白皙柔嫩的手。每根手指上都戴着一枚戒指,一共十戒。
戒指的样式,我仍然有印象——第一次见到时,希露菲仍然是「菲兹先辈」,而七星也仍然是「塞伦特·赛文斯塔」。那时,七星在宣告自己与菲托亚领地转移事件的关联之前,预先戴上了三枚戒指,抵抗住了希露菲冲动之下的攻击。
“七星……?”
“冷静一点了吗,鲁迪乌斯。放下魔杖,好好听我说话。”
是熟悉的面孔和声音。我仍然攥着魔杖,不过确实暗中松了一口气,将魔杖顶端垂下指地,示意她我已经放下戒备。而她也长舒一口气,缓缓放下双手。在她再次开口之前,清脆的啪嗒声响起,她似乎有几个戒指裂开,碎片坠落在地上。
“对不起……”
“没关系。你还有余力用出这种程度的土魔法……很好,就应该这样,接下来可是需要你的力量啊,鲁迪乌斯。”
“你在说什么,七星?话说,尼飞比特呢,她一早就出门去了,她去你那里了吗?”
我颤抖着向她问话,然而从她那急迫到连面具都忘记戴上,满是焦灼、疲惫和痛苦的脸色,我已经隐隐猜到了问题的答案。
“呐,是演的吧?是在演我吧?我改,我这就从房间里出来,我这就去上学,我这就……”
“比起我口头说明,你这个当事人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七星将一封拆过的信递到我的面前。就算再不情愿,我也不得不将信纸展开,上面的消息很短:
致灰色的老鼠先生:
和你相亲相爱的某只小猫咪,已经落入我的掌心。
想要再次见到活着的她吗?想要的话可以还给你,来找吧!下一个新月之夜,我和她将出现在龙鸣山山麓的「龙神孔」迷宫之中,静候你们的光临。
你至今为止的人生积累的所有力量,一切的技术、觉悟以及羁绊,尽情展示出来吧!
Once yours,
M
老实说,看完信以后,心中的问题反倒更多了不少。但至少有一条疑惑已经接近确认——
“七星,求求你告诉我,这封信你是从哪里入手的?”
我内心的某个角落,大概还残留着一丝幻想,这是让我早日摆脱自闭状态的计谋。七星大概也料到了我的这种反应,深呼吸了一下,才紧盯着我的双目,严肃地回应道:
“鲁迪乌斯,以你现在不稳的精神状态,本来不应该给你看这个……听我的话,调整好呼吸,准备好接受一切的坏消息,不要暴走……嗯,就像这样。那你先看看随信的附件吧。”
我颤抖着从她的手中接下一个小小的盒子。看起来像是装戒指的珠宝盒,而在盒盖弹开的那一瞬间,我的整颗心,本以为死去多日的心,彻底活络起来,不过并不是朝着更积极的方向,而是如坠万丈深渊——
那是一只已经失去活性,呆滞地与我对视着的眼球。红色的虹膜,细长却微散的瞳孔,毫无疑问,那就是尼飞比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