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少年序曲篇1:精灵与恶魔

作者:CtOstinato 更新时间:2021/7/6 17:31:06 字数:2877

【鲁迪乌斯视角(甲龙历412年,5岁)】

“鲁迪乌斯君,把你的左手给我。”

我依言举起左手。希瓦莉尔未戴手套的白皙左手,轻轻将我的左手握住,似乎还以微不可察的力度来回摩挲了一下。

“右手。”

会握着法杖施展稀有的魔法,会在我陷入低沉时牵着我的右手,也会在我浮想联翩时敲我头顶的,就是这样一只细腻丝滑的右手吗?

嗯,这只是教学活动,而且她只是我的便宜老师,我又怎么可能产生奇怪的想法呢?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喂,不要想些有的没的怪事!”

希瓦莉尔没法像往常一样敲我脑袋,而且她也没法踩我或者踹我,毕竟现在我们的姿势稍微有点奇特:我乖巧地坐在她的大腿上,脑袋靠在她的怀中,举着双手,与她双手相接。看不见她是什么表情,但愿她看不见我的,毕竟像我这样活了这么久,居然还会因为身体的再次发育影响到精神,再次为这点程度的小事而动摇……实在太丢脸了!

“鲁迪乌斯君,还记得那些魔力对抗的练习吗?”

“嗯。要再重复一遍吗?”

“这回是倒过来的哦。”希瓦莉尔低头对我耳语道:“接下来,我会激活精灵魔法,再将魔力经由我们的双手向你输送。而你的任务,就是感知这些魔力,观想它在体内流转的方式,尝试着与它对话,明白了吗?”

“嗯,已经等不及了!”

“在那些魔力对抗的练习以后,你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魔力乱流」 了吧?不过要当心,就算我会尽量压制精灵的活性,完全陌生的魔力仍然有可能重新带出那些症状,到时候一定要坚持住哦。”

“反正之后,你也会给我施展治愈魔法吧?”

“最后就是……”

“你好啰嗦啊……”

“你的魔力量和魔法知识都出类拔萃。大多数情况下这不是什么坏事,不过「经验」和「偏见」可是一体两面的,别让它成为阻碍你观察和学习新魔法的障碍。”

“要是我自认为魔法够强,打一开始就不会请你做我老师了啊。”我撇了撇嘴。再说,与一般的魔法师有什么好比的,比他们优秀的我,过去不也失去了一切吗。

“很好。放松全身,闭上双眼吧。”

我依言照做了。嗯,有一种和靠在塞妮丝怀里不太一样的安心感……

“放弃思考吧。”

不不不,就算你说出这种话,我既不是究极生物也没有飘在星际空间里……

“开玩笑呢。那么,要上了哦,鲁迪乌斯君。”

说完以后,希瓦莉尔开始吟唱起精灵魔法的咒语:“暗之精灵,昭示汝辈正体。「道标」(praeberi fari)!”

能感受到大气中荡漾着不熟悉的魔力——与我前世如指臂使的那些魔法迥异的精灵魔法。

一般魔法的咏唱词中,也有“精灵”的要素,比如水之精灵、灯之精灵、大地之精灵等等。这些精灵,与其说是某种肉眼不可见的生物,更像是自然现象本身提炼成概念的产物,不过这只是我的一己之见而已。流浪生活中在遗迹找到的古卷语焉不详,而还在拉诺亚居住时,我也和大学老师们讨论过这件事,结果他们也说不上个所以然。

而现在,从甲龙王麾下的首席使魔口中,我至少知道了精灵魔法的起源——人族的传说中,今天广泛使用的魔法,起源于人魔大战之前,古代长耳族们的技术;而实际上,在比那久远得多的年代,六面世界仍然如同字面意义上割裂为六大位面时,上古龙族就已经掌握了与无处不在的不可视生物沟通的技术,那就是最初的精灵魔法。

已知可以沟通甚至契约的精灵不止一种,但是与每一种精灵打交道的方式都不一样,并不像口袋妖怪那样收放自如。精灵魔法本身也分成很多类,无法触类旁通。

尽管历史悠久,上限可观,但是精灵魔法并没有广为流传,一直被龙族垄断着,据说甚至在今天硕果仅存的龙族遗裔中,能够灵活使用的个体也屈指可数。虽然我除了奥尔斯帝德和佩尔基乌斯以外,也不认识其他活着的龙族,不过以那个甲龙王的优秀程度,是精灵魔法的集大成者也不奇怪。

没有人族掌握精灵魔法的先例——但没关系,我的魔法水平与复仇对象或者列强榜上前几位比上不足,但是跟其他的人类相比倒是比下有余,要是我办不到,那其他人大概也就办不到了。再说,希瓦莉尔也说过,只要我和她的相性足够,魔力完全接续,我就可以在她的引领下学会精灵魔法。嗯,希望魔力连接的时候,她不要从我脑海里看见什么奇怪的记忆……

来了。

托每晚睡前冥想训练的福,我很容易便遮蔽了自己的五感,意识中仅剩对魔力的感知。

怎样用语言来形容好呢?

在无垠的空旷空间里,什么都没有的混沌之中,突兀地滴下了纯黑的液体。不,与其说是暗之精灵的魔力,倒不如说,那就是「黑暗」这一概念本身的具现化!

它具有神智吗?要如何与它沟通?这些重要的问题,此刻我都已经没有思考的余裕——因为在那一瞬间,循着那一簇黑色的指引,我看到了其他的什么东西——

由许多人类的骨骸,如同乐高的积木一般拼搭而起的高大身影。

在我感知到它的同一时刻,它的视线同样转向了我——尽管那些骷髅里根本没有眼球,我的直觉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它似乎在我的身上,看到了什么提起它兴趣的东西?一言不发地,它向我伸出骨骸构成的手臂。

也许这就是“契约”的过程?我受到吸引,同样伸出自己的手臂,这才发现更加诡异的事情——我伸出的并不是人类的手臂,而是一柄修长的武士刀的刀刃!

“啊啊啊啊啊——!!!”

被不是噩梦却胜似噩梦的场景刺激到,我的魔力和精神都久违地彻底暴走了……

【希露菲视角】

希露菲正在炼药。

在自己不懈练习治愈魔法的日子里,希瓦莉尔老师带来了识字、算术之类的图画书,说是从罗亚的书市特地买来的。爸爸妈妈都一副受之有愧的样子,让自己再三感谢老师的用心。

是说那些书特别昂贵吗?她没有什么金钱的概念,但还是揣揣不安地向老师发问了。而老师则不以为意,并告诉她,任何时候要是有什么问题,尽管去找鲁迪请教就好了。

“本来是应该在学校里接触的启蒙知识,不过有了这些教材,聪明的你也一定可以很快学会。”老师抚摸着她的小脑袋说道:“小希露菲想要学好治愈魔法是吧?那这些文化课可千万不能落下啊。”

白天拼命练习魔法、清空魔力槽,晚上还要趁着万籁俱寂的时间挑灯夜读,外加帮忙照顾卧病在床的爸爸。每当一想到自己的努力,不仅可以帮到爸爸,还有机会回报到自己憧憬的那个男孩,希露菲就浑身充满了力量,不再感到辛苦。

除了一般的治愈魔法以外,还需要学习入门的魔药学知识。她非常享受魔药学的课程,不仅因为自己听爸爸讲述、自己又在森林里游荡时了解到的药材知识有了用武之地,更是因为自己有了正大光明的借口往鲁迪家跑,毕竟要练习炼药,就要用到那里的工坊。

今天的希露菲,按照希瓦莉尔老师预先的指示,正在调配一种舒缓精神压力的药剂。原料和工艺都并不复杂,自己操作起来驾轻就熟,本来应该是轻松愉快的练习时间——然而看着眼前的光景,她实在是乐不起来。

自己憧憬的老师和男孩,正在以那样亲密无间的姿势紧紧相贴着。

无论与希瓦莉尔老师,还是与鲁迪乌斯,那些单独相处的时间,希露菲都分外珍惜。然而为什么呢,当双倍的快乐叠加在一起时,她的内心反而空空落落,鼻头还有一点发酸的感觉。

“呜呜,鲁迪……”她无意识间露出了一丝悲鸣,紧接着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希瓦莉尔老师明明是在传授相当困难的高级魔法吧,这是为了鲁迪好,自己要是不为他感到高兴,那也太失礼了!还是集中精神做好手头的事吧。

虽然这么说,现在剩下的工作,也只剩下盯着烧瓶,看冷凝滴下来的药液什么时候装满……既然是舒缓压力的药,搞不好待会儿自己也得偷偷喝一点?

希露菲正在浮想联翩之时,鲁迪乌斯的惨嚎,划破了这间小小工坊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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