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露菲视角】
“老师,快给鲁迪释放治愈魔法!”
“在那之前,希露菲……把你刚才炼制的魔药喂他服下。”
“老师!”希露菲急得涨红了脸,连连跺脚:“那可是我的练习作啊,怎么可以给鲁迪喝下去呢?”
“那我倒是要问你了。”
虽然鲁迪乌斯紧喘着粗气、汗流如注,仿佛被困在噩梦中难以自拔,希瓦莉尔看上去却并不担心,而是注视着希露菲含泪的双眼:“你学习魔法,不仅是为了你的父亲,也是为了鲁迪乌斯吧——难道那份心意只是吹出来的?”
“不是啊!可那也应该等到我更熟练……”
“天真!”希瓦莉尔以罕有的严厉语气打断了她的反驳:“疾病、伤痛、意外事故……难道都会等你的治愈魔法和魔药学熟练起来以后,才会光顾鲁迪乌斯吗?”
“……”希露菲被呛了一下,半天才憋出异议:“可这不是老师的缘故,鲁迪才变成现在这样吗?”
“也许是这样没错。”
令希露菲恼火的是,希瓦莉尔仍然看不出有半点焦急的样子:“可是,小希露菲啊,正是为了对鲁迪乌斯君负起责任,我才对培养你的事情这么急不可待……”
“什么?”
“今天只是这种程度的惊吓,辅以简单的药水就能自愈,可是以后呢?等到鲁迪乌斯离开这个村子,冒险生活揭开序幕之后,他要陷入什么样的险境,对付多么危险的敌人,你能想象吗?到那时候,你要如何兑现你的心意?”
“……”
“光是悠哉游哉的学习,对你的使命来说完全不够啊。每一次咏唱、每一份药水,都要用‘足以用在鲁迪乌斯身上’的标准要求自己。明白吗?”
“……明白了。”
“有我在的时候,不要太过担心,就算你弄出什么状况,我还是会出手兜一下底。”希瓦莉尔的语调缓和了一些:“来,不要再犹豫了,把你刚才炼制的药水喂给他喝下去。”
希露菲抿紧了嘴唇,拼命地回忆着刚才的操作步骤有哪些失措的地方……
“快!”
“呜呜呜……”希露菲熄掉炉子,取下烧瓶,战战兢兢地凑到鲁迪乌斯的口边。
“等等,一只手把他脑袋衬高一些,另一只手慢慢来喂!”
“是……”希露菲依言照做了。
【鲁迪乌斯视角】
又来了。
这处纯白的空间。
我与人神面面相觑。
现在身处这里的我,不再是那副五岁小孩的面容,而是垂垂老矣的落魄老者。
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我跟那家伙再次见面了?还是说,因为即将发生的什么事,让人神开始出手?
稍微回忆一下……对了,在希瓦莉尔带领我入门精灵魔法时,向我输送了暗之精灵的魔力,而尝试感知其正体的我,被吓晕过去了。真是失态啊,不过——
我伸出双手,在眼前握拳然后松开。虽然干枯而且带着伤痕,但的确是人类的双手。之前那副变成刀刃的形态,是精神错乱产生的幻觉吗?
我就这样思考着,对面前那个仇人兼便宜上司不置一词。而人神也没有搬弄着那欠揍的腔调对我说话,而是一手托腮,绕着我开始转起了圈,偶尔还会稍微凑近一下,仿佛想从我身上看见什么,或者闻出什么气味。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不知道经过多久的沉默以后,我率先发话了:“喂!”
人神这才停在我的正前方。
“有事就说。”
虽然想逞几句口舌之利……我还是姑且忍下来了。距离掀桌的时刻还很早,我也暂时没有手段把这家伙碎尸万段,更不用说,要是摊牌太早,这家伙对我身边的人出手的可能性巨存。
“鲁迪乌斯·格雷拉特,你动用过 █ █ █ █ █ 阁下赐给你的契约了?”
“什么?”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发放的使徒福利啊。”人神抱起双臂,声音带着隐隐的不满:“与剑相关的东西,能够立竿见影地提升战斗力,甚至能与七大列强相抗。这不是你自己的要求吗?”
对了,是有这么回事。
在离开这处空间以后,我也记得契约的事,包括「启动」契约中包含的力量的方法。不启动它,我就无从了解那副力量的真容,但至今为止我一直没有这样做。
倒不是说我认定这是个坑,毕竟以我对人神的了解,现在的它还处于需要讨好和骗取我信任的阶段。要是从一开始就接触了未经锻炼便可轻易调遣的强大力量,我真的有自信不会过分依赖它,不会无意识地在自己的修炼上松懈吗?就像绑着沙袋训练格斗一般,现在的我,年纪尚小,冒险尚未开始,距离“解下沙袋”还有一些时候。
“我没有用。”想不到这里说谎有什么好处,暂时诚实相告吧。
“确实。”人神叹息一口气:“摊上你这样没有用的使徒,我很失望啊。距离上次我们见面已经两年有余,你都在干些什么?魔法也好,剑术也好,我还以为你会立刻成为中央大陆一等一的强者,可真没想到你居然还在这么悠闲地……享受童年?括号笑。”
我差些就没有一拳糊上那张暧昧不清的脸。他妈的,你行你上啊!不对,我怎么会在意起这家伙对我的评价了……
“呐呐,鲁迪乌斯·格雷拉特,你在我召唤过来之前,到底看见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使用出了什么魔法?我很好奇!”人神一边搓着手,一边围着我打转。
要是向人神诚实交代的话,会被嗅探出对我不利的情报吗?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告诉你的话,我能有什么好处?还是说,这是身为使徒的义务的一部分?”
“真是见外啊。”人神挠了挠头:“那这样如何,我用一条情报来交换?一条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验证,但却必将与你未来的人生密切相关的情报。”
换句话来说,这家伙是在炫耀(威胁)能看破我未来的人生吗?我不自觉地握紧双拳。罢了,无论是真话还是误导都是可贵的情报,终归要听到以后才有得分析。
“你说吧。”
“鲁迪乌斯·格雷拉特,千万千万要提防红色头发的女人!不要相信她!不要跟她说话!不要和她走到一起!不然,你必将后悔万分!”人神说完一摊手:“不是我吊你胃口,再探究细节的话,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那么多。”
红色头发的女人……不需要人神透露更多,我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她的一颦一笑,而身上被阿托菲和穆亚留下的伤痕也开始灼痛起来。
艾莉丝。这次的你,也像希露菲那样,不再是我熟知的那个女孩了吗?
我的内心交织着失落与欣慰的复杂情绪。与艾莉丝相处的经验不再能活用于这一次,确实不好受,但反过来一想,艾莉丝也不会再被我祸害,以她的贵族血统和剑术才能,一定可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过上理想的人生吧。
有点好奇人神看到的未来中,艾莉丝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什么我会后悔认识她。不过要是直白地发问,泄露出让“红色头发的女人”变成“艾莉丝·伯雷亚斯·格雷拉特”这个具体对象的情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的建议,我已经收到了。”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回忆刚才的经过:“我在入门精灵魔法。”
“这个可以有!”
“接触的对象是暗之精灵。可是以我感受到的样子来看,与其说是精灵,不如说是恶魔……”
“嗯嗯,然后呢?”
“我发现自己也变成了类似的东西。而且的确跟「剑」有关系。既然你说那个跟我获得的契约有关系,那我大概已经了解,以后怎样用它战斗了。不是我吊你胃口,我自己都没有在实战中用过,战斗力能增加到什么程度,我也说不上来啊。”
“啧……你想要逞强只用自己掌握的魔法和剑术,也就这几年了!等到你不得不依赖这些身外之物时,我还会来问你,到时候你可要如实回答我啊。”人神说罢,露出意兴阑珊的表情摆了摆手:
“你还需要更努把力啊,鲁迪乌斯·格雷拉特……不管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你自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