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奇玛视角】
“对不起,我不能说……”
缇艾拉低头喃喃道:“可是,想要更加接近玛奇玛大人,想要知道玛奇玛大人更多的事,这绝不是戏言,我可以发誓……”
“然而,根本不是出于「喜欢」,对吧?”玛奇玛撇了撇嘴。
“……说不定可以是。”
“打住,我可没有强人所难的癖好啊。”
玛奇玛打了个呵欠:“我猜猜看……多半又是跟朵莉丝有关系?还是对她,或者说对我放不下心?”
“嗯,对不起……”
“然后你的答案就是想办法爬到我床上吹枕边风是吧,你可真是个人才!(棒读)”
“毕竟玛奇玛大人强到犯规了……”
“当初那些让朵莉丝吃了苦头的家伙,大概也没强到我这个份上吧?你怎么没去砍了或者睡了他们呢?”
“这种事情,我也想做到啊!!”
缇艾拉的回答已经近乎嘶喊了。而玛奇玛也不愠怒,似笑非笑地观察着眼前那个破防的少女。
“要是不肯说谁指点的你,起码交代一下,为什么你对朵莉丝这么死心塌地吧。”
“该从什么时候说起好呢……”
缇艾拉一副燃烧殆尽的模样,双目无神地靠在岸边:
“朵莉丝出生前的数年,帕普尔荷斯家的家主,弗列塔斯大人,在种种机缘巧合下回收了我。”
“他将我带回家里,教会了我各种各样的常识,甚至还赐给我帕普尔荷斯的家姓,将上位贵族的名号作为护身符送给我。”
“那个笨拙而又愚直的男人,一点都不像王都其他的大人物;他只倾心于他的夫人,在拯救了我以后,从没有图谋我的身体,也没有将我作为许配给其他贵族的筹码。”
“我想要报答他,但却什么也做不到……这样的苦恼,一直持续到朵莉丝出生为止。他找到我,想让我当朵莉丝的家庭教师。很好笑吧?那时我的心智年龄,比这具身体都差太远了,别说去教什么人,自己都还只是个小孩子的水平……然而,弗列塔斯大人并不在乎,他告诉我,教授也是学习的一环,他相信纯洁的我一定可以教好朵莉丝。”
“我对那个男人,所有无以为报的思念,全部都倾注在了朵莉丝的身上……不过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只不过比起家庭教师,倒是更像姐妹一些呢。”
“那样和平的日子,本来应该一直持续下去……”缇艾拉咬紧嘴唇,再次低下头去。
“你们被分开了。如若不然,你大概不会坐视朵莉丝沦为其他人的玩物吧。”
“您说得没错。”
“是弗列塔斯要求的吗?名义又是什么?进修?你的便宜剑术也就是那段时间学习到的吧?”
缇艾拉打了个寒颤,神色黯然:“名义……是治疗。”
“治疗?”
“我的这具身体,设计的活动周期,大约是十五年。每当运行满这段时间以后,会因为积攒的错误过多,触发预设的术式,摘除掉我所有的记忆和人格,一切从零开始。”
“……”
“在这一次之前,已经度过多少轮不同的十五年,哪怕过去的那些我留过记录,现在这个我也已经无从寻觅……不过,就算内在没了,外表不会改变,被弗列塔斯大人回收之前的我,之所以会流落到那种境地,大概是之前的我,确实犯下了什么了不得的罪行吧。”
“……”
“我本来都已经打算,这一次剩余的时间,和朵莉丝一起安静地度过。看到她健康快乐地成长起来,最后在远离王国的旅途中了此余生……但是,终结这场循环的机会,摆在了我的面前,而弗列塔斯大人也同意了。”
“……”
“我需要离开朵莉丝好几年的时光。我不可能把她带在身边——呵呵,要是提前知道了之后会发生的事,我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一定会劫走她,然后远走高飞吧。”
“……”
“当我满心欢喜地回到亚尔斯,那个我曾经发誓效忠的帕普尔荷斯家,已经变得无比陌生——夫人病倒,家主不理事,甚至连我都不肯接见。为了打听朵莉丝的下落,在城里可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啊……直到我确认到朵莉丝被大流士纳为侧室,后来不幸去世,风光下葬的消息。”
“……”
“那时的我,就连思考的余裕都已经失去,只想去砍死大流士,找到朵莉丝的遗体,然后再自尽谢罪。可是,大流士圈养的剑士们真的很强,非常强,最后我就连接近大流士的十步以内都未能做到。”
“……”
“作为大流士的阶下囚,那些没有停止过折磨的日日夜夜,本来都应该是最痛苦的……然而我甚至在为之而喜悦,您能相信吗?”
回忆着沉痛往事的缇艾拉,脸上浮现出些许带着自嘲的病态微笑:“每当我的身体被玩坏一点,我就确信,自己更加接近一点朵莉丝,更加地了解她曾因为我的愚蠢和疏忽,遭遇过什么样的人间炼狱,这兴许也是赎罪的一种吧?”
“……”
“我的身体姑且还是很健硕的啊,最后还是没有彻底坏掉……我想,大流士说不定不是因为我杀死他的决意,而是因为我一直清醒着、一直索求更多的惩罚,才终究开始像对付怪物一样对付我,扔进地牢听之任之。”
“……”
“我获得了一点小小的启示,从地牢里逃了出来,远离王领,踏上了游历多纳提领地的旅途。本来呢,就连复仇都做不到的我应该一了百了,然而那时我知道了,朵莉丝仍然活着,而且和我一样获得了自由。”
“……”
“我没有当过卫兵或者探子,偌大一块领地怎么寻人,我也完全没有头绪,只能将希望托付在多纳提领地的领主,泽费洛斯家的头上了……”
“……”
“直到追寻到里凯特镇上,后来的事您自己也有数了吧。我本来以为,找到朵莉丝是漫长折磨的结束,我没想到只是个开始……”缇艾拉双手捂面:“她与我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呜呜呜呜……”
“那层厚障壁,听完这个故事以后表示很淦。”
玛奇玛已经止不住呵欠:“缇艾拉……要是我说,我不打算对朵莉丝做点什么,你也不会相信吧——更何况我也不打算用诺言对自己施加任何的限制。”
“……”
“不信任我,想要试探我,想要勾搭我,那就给我做得专业一点啊!气氛也好,文案也罢,有认真做过预案,考虑过突发的情况吗?我稍微说两句还给说破防了,能再丢人一点吗?”
“对不起……”
“比起我而言,你的道歉还是给其他人留着更合适一点。”
玛奇玛兴致索然,搭上毛巾,头也不回地走出温泉:“还有,不管你怎么调节心情,明早准时起来返工!”
“您不嫌我脏吗?不嫌我是个骗子和叛徒吗?”
“第一,哪怕我真的失了智跟你勾搭到一块,对这种事我是没什么所谓的……第二,不要小看叛徒这个词的分量啊kora!要是你有一天真的办到了,比起愤怒,我大概还要为你能够胜我一局而鼓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