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迪乌斯视角】
你见过,凌晨四点的罗亚吗……
开玩笑啦。毕竟这个世界没有钟表,我也不清楚现在具体的时间。不过,就算是比前世印象繁荣许多的罗亚,在这个时间点,也仍然行人寥寥。
离开了阿尔伯特先生的工坊,在回旅馆的路上,基列奴紧紧跟在我的身后。
“我说你啊……要是还不放心的话,把我捆牢了装进麻袋扛过来如何?”
感觉到她仍然散发着不信服的气息,我随口损了她一句。
“不。既然麦格努斯博士亲自为你担保,至少可以说明,你不是对伯雷亚斯家心怀不轨的恶徒。我没有理由对你施加暴力。”
听她的声音,有一点闷闷不乐的意思:“更何况,对你这样的天才魔法师,区区锁链和麻袋怎么可能派上用场。”
确实,以前一世的经验,各种各样的捆缚和封印我都充分品鉴过,在街头游荡时我可不会毫无防备。
“既然你都同意我没问题了,能不能就当昨晚无事发生呢?你看,我根本没有把你怎么样,你却砍了我一刀,只要你走开就算扯平了,是不是很赚?”
“不行。”
她一板一眼地否认道:“我要找到你的监护人,向她当面为误伤你的事情谢罪,这是我的义务。”
“这么严肃干嘛呢……”
我撇了撇嘴:“硬是要谢罪的话找我不就好了,按兽族的规矩,是仰面朝天躺下,把肚皮露出来,然后一边吐舌头一边双手比出 V 字吧?”
“吐舌头后面的部分是多余的!!”
基列奴一下子脸红了,开始碎碎念什么“保罗这家伙,怎么什么事都跟小孩子说……”,听得我也暗暗咋舌,保罗,以前你可真会玩啊!
“不对,怎么又被你给带歪了……”
基列奴这才反应过来:“别多说话了,你只管带路就是!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要和你的监护人说。”
“是是……”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毕竟基列奴也是剑王,一次调戏太过然后再惹毛的话也会很麻烦。等见到希瓦莉尔,被砍的事多半也不好瞒,但愿她不会生气吧……
回到旅馆,面对空旷的客房,我和基列奴面面相觑。
“真是个不负责任的监护人啊!”她将配剑往地上一杵,不忿地叹息道。不不,那位便宜老师要是负起责任来,随时随处管教我,我才会头疼呢!
“来都来了,要不要在这歇一会?”我坐在床沿拍了拍枕头:“我倒是在工坊睡了个好觉,你还没怎么休息吧?”
“开什么玩笑,谁知道我睡着的时候你会动什么手脚!更不用提,你还是保罗那家伙的儿子!”
“我这么小一个孩子,居然还会被大姐姐防备着~(泣)”我连用水魔法制造假眼泪的功夫都省了。
“恶心!还有别只在这种时候才提年龄的事啊!”
基列奴摇了摇头:“我现在越来越担心,当初保罗和塞妮丝成了一对以后,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组成能养出你这种……天才的家庭。”
“那要不要一起回去看望一下他们呢?父亲大人一定也会很惊喜吧!啊,不过你现在好像还有事在身的样子。”
“嗯,虽然菲利普大人宽宏大量,不至于连几天的假期都不批,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想放下巡逻罗亚的职责。”
“真是不容易啊。”
我稍微考虑了一下,要不要从这里切入,问一问罗亚到底潜伏着什么不轨分子,为什么盯上伯雷亚斯家。可现在的基列奴一直戒备着我,直奔要害的话,可疑程度就更难降下来了。从其他地方打开话题吧——
“之前,我被你砍晕了的时候……”
“咕……”自知理亏的基列奴,双耳和尾巴都立刻耷拉下去。
“你没有把我送去伯雷亚斯家,而是送去阿尔伯特先生那里呢。你们很熟悉吗?”
“你是说麦格努斯博士吗?看他那么看重你的样子,我还当你比我更熟悉他的事呢。”
基列奴摇了摇头:“我没有太多可以透露的。只是菲利普大人曾向我介绍过博士,说他是伯雷亚斯家可以信赖的合作伙伴,要是在罗亚城里有什么魔法相关的后援需求,尽管去找他准没错。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博士的治愈魔法夸张到这个地步,你才睡了一觉就又活蹦乱跳了……”
“我也得好好感谢一下他呢。”
我有点模糊的猜想,自己哪怕被斩开胳膊也能那么快愈合,并不是什么治愈魔法的疗效——不过对现在的基列奴没必要说太多。
“说起来,阿尔伯特先生从没跟我提过‘博士’的头衔,你们为什么这么称呼他呢?”
拉诺亚的魔法大学或者阿斯拉的王立学校都没有“博士”一说,毕业生在评级以后如果留校研究和任教,那就直接以“教授”相称了。
“这个啊……他说过自己很久以前自称‘全能博士’。我想他的魔法才能也完全当得起这个称号吧。”
我稍微抬了抬眉毛。这么一把年纪还会取这么中二的称号吗?不知道我和他动起手来胜负几何,不过按前世的记忆,阿斯拉王国有名有姓的强者中,也没有阿尔伯特·麦格努斯这么号人物。
“既然他魔法这么厉害,伯雷亚斯家也这么看重他,为什么他还待在罗亚城里那么一间不起眼的小店里呢?感觉那个营生也挣不了几个钱啊。”
“小鬼,我来教你点人生经验吧。”
基列奴稍微露出一点得意的神情:“像是麦格努斯博士,或者我的师父加尔·法利昂那样的强者,能力越强,性格就越古怪,根本不是常理可以度量——他们想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过什么样的生活,全部都是兴趣使然,一念之间就可以改变,根本不会把旁人的想法放在眼里。明白了吗?”
“是是……”
看来从基列奴这里也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还是得趁回村子之前,再去跟阿尔伯特先生亲切地沟通一番。我不再发问,基列奴也没有说话,略显尴尬的沉默盘桓在我俩之间。
“呐,小鬼,跟我说说保罗和塞妮丝的事。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对你特别严厉吗?”
“从我的视角来看,乡下的骑士生活可是相当悠闲哦,而且他们到现在都挺要好,我的弟弟妹妹也快要诞生了。”
“他们也找到了一个好去处。不过,就算没有从冒险者退役,那个机灵的男人也一定会混个人模狗样,比我像样得多吧。”
“至于严厉……倒是完全谈不上吧。父亲大人会教我剑术,不过那完全是我自己要求的哦。”
“真了不起,你居然还有修行剑术。”
基列奴认真地上下打量着我:“小鬼,要是你想把剑术修炼到水平不在魔法之下,那你的生活用地狱来形容也不为过!”
地狱?我知道真正的地狱是什么样子,区区锻炼带来的苦痛又能算什么?我正想开口杠她两句,突然想起一件事:
这个时间,在伯雷亚斯家当门客的基列奴,还是艾莉丝的剑术师范,前世我还是家庭教师时,她也有指点我的剑术。连斗气都用不出来的我,剑术资质只能用悲剧来形容,那时的基列奴教导我,用出了几成的力量和招式呢?那如果是现在的我……
“基列奴,作为对误伤我的补偿……你能不能拿出剑王的真本事,让我品鉴一下你说的地狱是怎么一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