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奇玛视角】
“朵莉丝先辈,想要修习剑术?”
荒郊野外的赶路时间。骑马走在前面的三人组,听完朵莉丝的自述以后,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提摩西带头发出疑问:“既然是BOSS的安排,我们绝对会全力帮忙,不过可以问一下理由吗?毕竟要论战斗,先辈用那个会爆炸的魔道具,岂不是更方便?”
“……”
朵莉丝一脸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地一叹:“你们几个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还有,那件道具的名字叫「just we」,你们要是称呼不上来,BOSS会不高兴的!”
“just we 到底是什么啊?”
“just we 就是 just we,既不伟大也不卑微!”
“我懂了!(完全没懂)”
密米尔一敲手,机智地转移开话题:“朵莉丝大概是不想依靠魔道具这种外物获得战斗力,想要以纯粹自身的力量为BOSS效劳……对吧?”
“……嗯,就当是这样吧。”
“要说剑术的话,我和密米尔都是魔法师,说不上什么门道。帕特里斯,你不是学过水神流的剑术么,当初你修行剑术的历程,来说说看?”
“嗯……一开始我带着这把剑,离开米尔波兹领的老家去王领时,既没有什么战斗的经验,也没有在哪个流派的道场入门学习过呢。”
帕特里斯解下腰间的剑,用指尖轻轻弹着出鞘的剑刃,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响:“王国内陆也没那么多魔物可以对付,一路流浪过来,都是靠做杂活蹭那些大商队的保护。王领有水神流的总馆,不过我这么穷,人家肯定不会收,所以直到我来了多纳提领地,才拜入这边的道场正式学了一段时间。”
“后来出师的契机是什么呢?你也没有打败那个道场的师范吧?”
“别看师范一把年纪,能打败他的只有好些年前的一个天才学生,我当然做不到啦。”
帕特里斯连连摆手:“咱们道场的规矩挺宽松,也不会限制人身自由,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学到火候了,跟师范打声招呼就可以走……虽然肯定会被拉去练习场教育一通,被骂远未够班呢。我也是这么走掉的,那时总是按捺不住,想早点开始冒险生涯!”
“我记得水神流跟其他流派一样,也有初级、中级、上级的区分?你出师时是什么级别?”
“谁知道呢,我没好意思跟师范问这个。不过剑术级别这种东西嘛,又不像冒险者或者魔法师公会的评级那样有凭证,只要你能打,就算出师时是‘初级’,以后吹自己是‘上级’也没人会找你麻烦。毕竟认领报酬时,也没人会在意你砍死魔物用的是初级技还是上级技……”
“还是说点实在的吧,你还在道场的时候,是怎么练剑的?”
“行走坐卧,皆为剑术。”
帕特里斯露出缅怀的微笑:“这是师范给新学生的第一句教诲。刚入门的学生,师范不会允许他马上用木刀开始练习,而是要教他从日常生活里所有的小动作里,消减多余的部分,向合理的动作靠拢。少则数周,长达年月,什么时候像样了,才会正式开始练剑。”
”时间太长了!“
朵莉丝立刻垮下脸来:”BOSS不会在下一个镇子停留太久。你家师范终归教过你离开道场也能锻炼的方法吧?“
”如果真心想要变强,跟BOSS请示一下,独自在道场静心待个几年……我错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咳咳,其实我听其他师兄弟聊过,以前师范教导剑术也没那么多讲究,上手就来实战的真功夫,不过后来大概是有点魔怔了,只想教出远在他之上的剑术宗师,才那么吹毛求疵……能自愿留下来的学生,才真正值得培养,他老人家大概是这么想的罢。“
“那实战相关的部分怎么教?”
“基础的功课主要是空挥,锻炼力气与合理的姿势,然后是按师范的讲解临摹剑招,用真剑劈砍静物,最后也有两两对练、以一对多的练习。这些部分,我猜所有流派的道场都大同小异吧……毕竟不可能放任学生真的去杀人或者对付魔物。”
“既然是水神流的道场,有什么水神流的特色吗?”
“水神流的剑术嘛,反击为上、以守代攻,所以比起其他流派,锻炼起来更加依赖前辈的陪练。咱们那个道场不大,气氛倒是挺友好,师兄们都特别乐意教训……不对,教导后来的学生。师范本人除了水神流,也会剑神流的路子,只要不是待两天就走的话,跟剑神流的模拟战也不在话下。”
“唉,听起来练剑真是辛苦。不过,不辛苦的话完全不行啊……”
“要的就是这个精神!”
……
“他们的讨论,对你而言太小儿科了吗?”
听着前面热火朝天的讨论,玛奇玛凑到仍在发呆的缇艾拉耳边,低声问道。
“……对不起,BOSS,我完全没听进去。”
缇艾拉回过神来,避开玛奇玛的眼神,没精打采地回答道:“我现在还是一片混乱,对不起……”
“我倒是没什么所谓,不过朵莉丝这么卖力地聊剑术的事,也有想接近你的成分在里面哦?”
看见骑马走在前面的朵莉丝飞快地往后回瞥,又心虚地转头回去,玛奇玛露出莫名的微笑:“我还以为经过昨天的事以后,你们俩会更……亲近一点?(意味深)”
“我要保护朵莉丝,我要为她复仇……”
缇艾拉满面迷茫,吐露的话语带着挥之不去的机械感:“这样一来,就算亲近了吧?告诉我,BOSS,我应该做什么?”
“果然,记忆的迁移,是项比我预想更困难的精密技术……”
看着缇艾拉这副不上不下的样子,玛奇玛单手托腮,回忆着昨天辛苦的编程经历。
哪怕是NPC的虚拟记忆,那也绝对不是什么可以 Ctrl+C 和 Ctrl+V 搞定的便宜数据。
不论是什么类型的记忆,最关键的要素便是「联系」,与已有记忆的联系。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哪怕是最基础的「挥剑」这一动作,不论多么熟练,化作多么深的本能,这一记忆的成立,也是在无数看似无关的其他记忆之上架构而成:
懵懂的孩童年代,听大人讲述英雄谭,心中最初的悸动——
与至亲骨肉分离,为了誓言保护的人,启程时掉落的泪——
一生悬命的锻炼,每场被毒打的修行,身体与精神的痛——
每条看似寻常的记忆,稍作追溯,都可以一眼望向一个人过往的大半。使其脱离机械而迈入堪称为人的领域,靠的正是情报量以天文数字计的「日常」的积淀。
不存在脱离「过往」仍能成立的人格和记忆。
从错综复杂的记忆网络不断追溯,最后止步之处,便是灵魂成形伊始生成的不可变数据,姑且用「种子」(granum)来称呼它们吧。向新的种子移植哪怕最初的记忆,十有八九也会不兼容,更不用提依赖那些记忆的后来记忆。
“就算是来自未来的编程挑战,对我而言,这点程度的话,还是有办法hack一下啦。”
仍然注视着失神的缇艾拉,玛奇玛的目光里带着无尽的兴趣:
“须臾之间观看了她的一生,你会不会再次成为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