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奇玛视角】
从卢米埃镇来到特内贝镇以后,玛奇玛一行人直接驱车前往镇上看起来最气派的建筑——那座无铭的水神流道馆。朵莉丝站在道馆的木门前,正要叩门的手轻微颤抖着。
“真的考虑好了吗,朵莉丝缇娜·帕普尔荷斯?那前面说不定就是地狱哦?”
玛奇玛双手插在兜里,一脸没什么所谓的样子:“虽然你向我许下那样的诺言,不过不一定必须是现在吧?亚尔斯也有更好的道馆,你要是有意去那边学习,还可以多出不少喘息的时间哦?”
朵莉丝深吸一口气:“没关系的,BOSS。时间不等人,还是让我变强的修行早日开始吧。”说完以后,屏息敛神,在木门前重重敲击几下。
“话说,帕特里斯,水神流拜师学艺,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仪轨呢?”
“仪轨……?”
“打个比方,师范敲你脑壳三下以后走开,暗示你半夜三更去他房间接受什么秘密授业——诸如此类的仪式会有吗?”
“不不不,师范可是正人君子,又不是王领那群老变态,哪能干出这种事呢!”
帕特里斯连连摇头:“普普通通地求教不就好了,道馆白天都是敞开大门,欢迎镇民和来往冒险者来切磋讨教的。要是真心学剑,就算晚上翻墙摸进去踢馆,他老人家也不会生气……啊,门开了!”
随着木栅掉落在地的啪嗒声,道馆厚重的木门无声地敞开了一条缝。用力向前推开,门后是铺满碎石、木桩林立的庭院。在那庭院的尽头,一个精瘦的戴眼镜老人杵着真剑,似乎早已等待多时。
【莉莉雅父亲视角】
在通往危险的道路上出现种种幻视,可谓是完成形态的护身术!
如果幻视不仅仅在前方出现,而是在四面八方遍地开花,整个人困在无尽的花海中间,岂不是说明——避无可避的天灾,就要将自己的容身之处吞噬?可谁会相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老头子的胡言乱语呢?别说保护镇民,就连驱散门下弟子或者让妻子去逃难都做不到!
“如此不成器的我,到头来能依仗之物,唯有这把剑吗……”
道场的主人沐浴着晨曦,紧紧握住自己的爱剑,如同倾覆在即的小船上,船员紧握木桨。
水神流的奥义「剥夺剑」,他只有过去求道的日子里,有幸观看列妲大人施展过,那以后的年月里,他都未能挥出一次。至于这一回,要是他的幻视没有欺骗他,大概是最后一回机会,能够施展毕生所学的剑技——虽然结局大概不会有所改变。
“真是奇妙啊……这样危机四伏的时刻,我最挂念的竟然既不是亲生骨肉,也不是门下学生,而是自己能不能将剑士的矜持——将水神流的精髓贯彻至终!我的本质,是如此地不可救药……那么,我究竟能做到吗?”
剑术,于外斩人魔,于内斩心障。
在最后的时刻,莉莉雅的父亲品鉴着自己曾经逐渐淡忘的剑意,锤炼着自己已经昏聩多时的精神。无形的斗气,开始缠绕在他的全身,让他逐步趋向人剑合一的境界——
就在那个时刻,陌生的访客,来到了这座道场。
“来了吗!既不是天灾也不是魔物,而是陌生的列强?”
他猛地睁开双眼,蓦然迸射一道剑气,将锁住道馆大门的木栅削断。而他也无暇为使出这一招数而欣喜,而是更加绷紧了精神,拼命瞪着被推开的大门背后。
先是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冒头,然后窜出一张熟悉的傻脸,那小子还精神百倍地挥着手:“哟,师范,是我啊!我是帕特里斯!”
“白等了???”
……
“请各位用茶。”
道馆虽小,也有专门接待往来客人的茶室。他没有叫醒佣人,而是亲自烧水泡茶,接待这几位奇怪的来客。
来意很明确。从北往南漫游王国的旅客,想要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入门剑术,离开之后一边旅行,一边自己锻炼——
开什么玩笑!!!
你们这帮人把剑术当成什么了,体操吗?
这样的呵斥,他罕有地没有当场发作出来,而是一边招待客人们饮茶,辅以无关痛痒的琐碎言谈,一边暗自观察他们。毕竟,危机感还没有解除。
是三男三女的组合。不论是以富家子弟的卫队还是护送货物的商队而言,都是过于单薄的配置;女子阵营都是细皮嫩肉,一看就未经锻炼,至于男子这边……帕特里斯有几斤几两,他还是心里有数的;帕特里斯的另外两个同伴,看起来确实有了点江湖人士的气质,不过根本没有散发出多少威胁性的气息。
即将来临的危机……与这伙人完全没有关系?他低头望着自己茶杯里沉底的茶梗,暗自叹了口气。
要搁往常,有人上门求教剑术,态度端正者留之,态度不端者驱之,这群客人光是说出来意以后就该被赶走了。不过……都到了这种时候,还有必要在意那么多吗?
但愿是看走了眼——不管是关于迫近的危险,还是关于意外的来客。
“想要一窥剑术之精妙,却只用区区数日的时间,这根本不可能。”
他将茶杯往案前一推,站起身来,浑身缭绕着凛冽的剑意:“不过,凡事皆有例外。比起用口舌诉说想要练剑的理由——你们还是用武器、用身体来说明罢!”
“总之,加油啊,朵莉丝!”
帕特里斯倒吸一口冷气:“师范对新弟子越动真格,之后就越有可能传授真货……不过这么说起来,只待几天的时间,怕是连疗伤的时间都不够?师范不会真对女孩子下狠手吧?”
“执剑之人,何出此言!!”
道馆主人迈出茶室之前,回头大声呵斥道:“从握起剑开始,没有老幼之分,没有男女之分,只有死人与活人之分!要是这点觉悟都没有,有何面目自称剑士!”
“呜噫……”除了两个女人以外的其他人都齐齐打了个寒颤。
“正好,难得你这不成器的小子还记得我这老家伙……在外面有没有疏于锻炼啊?有没有为水神流之名蒙羞啊?你也跟着过来,来场久违的师生切磋吧?”
“我……我明明已经出师了!”
“上吧,帕特里斯,我也来开开眼~”
“是,BOSS!”
……
“啊,师范,您在这里呀!师兄们都在练习场,您要先用早餐还是先去看他们?”
带领客人们穿过回廊时,一个熟悉的小男孩从角落里窜出来,一边问好,一边好奇地打量着不认识的客人。
“直接去练习场吧,也让他们歇一会,我要给新来学习的客人讲讲课。不过,杜加,你不待在家里看护你妹妹,跑过来这里作甚?”
“父亲大人今天不用做工哦?他让我自己出来玩,我就想着能不能……欸嘿嘿,来跟师范您学两手?”
“就算你用那副眼神看我……罢了,待会你就在一旁坐着好好看看吧。”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