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终将成为你(中)

作者:CtOstinato 更新时间:2021/12/1 20:32:16 字数:2078

【主角视角】

虽然没有获得自由,不过生活水准跟刚来时一比,确实天差地别。一日三餐都有肉,有了正经的一居室,也有了一大片可以随意走动的地盘,能晒到太阳,能嗅到沙漠里吹来的风。

不用上课,不用上班,不用担心学业,也不用辛苦搵食。既没有狂喜也没有绝望,像一棵植物一般,何等平稳的生活!

一开始也有给他安排过贴身的饲养员,是一位身材绰约的女性,一眼看上去就母性过剩,大概是想要让他品鉴一下被关爱的感觉吧?这让他稍微有点为难——大概这里要表现出那种……缺爱、然后又被关爱和安慰的小孩子一样的感觉吧?可他并不知道该怎么演啊!

好在相处没几天,绷不住了的饲养员离职了,不再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恢复了平稳生活的他暗松一口气,同时也是这一生以来第一次,隐约觉察到心中类似“空洞”的情感——并不是贪恋从未享受过的“母爱”,不管那是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可是……那种久违的母性气息,总感觉本来应该是属于他的东西!

当然,这种困惑没有任何人可以交流。

他仍然需要定期去摄像头前接受讯问。从扬声器里的声音可以听出,对面换了一拨人,至于其中缘由,他没什么所谓。气氛能轻松一点,对大家都好。

“小子,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或者想做的事吗?”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太清楚我应该想要什么比较好啊。请指导我吧!”

电幕点亮了,上面开始播放各种健全的少儿节目,有长着轮子的天竺鼠,有穿平角裤的海绵块,也有同侧脸长两只眼的粉红猪……切换着播放了半天,他也没有任何惊奇,看电视的眼神跟一般路人看广告屏的眼神一样无关心。

“小孩子就应该想看些小孩子该看的东西,你为什么没有兴趣?”

“这里是不是应该说‘再放一遍’比较好?可那样是说谎了吧,这样不太好……”

“指数还是不动,要不给这货放点限制级的……”

“喂,你忘了关麦!”

大概又是一场激烈的讨论。最后,那边发话了:“小子,再这么耗下去对大家都没好处,你难道不想从这里出去吗?”

“要是我这么说,你们也不会放我走吧?”

“如果你方方面面都完全可以表现得像一个正常人,遵守社会的秩序——总有一天,我们会放你走!”

……

姑且也在严密监视下,转送另一个设施去和一群小朋友上课去了。其他小朋友学习的重点在文化课,而他学习的重点,是怎么和那群小朋友打交道!

小孩子,真是一种可爱的生物啊……那么纯粹,那么容易满足、容易被改变,无论是善还是恶的方面,都可以说达到了极致!混成了孩子王,将孩子们玩弄于掌心的他,久违地有了一种养一群小狗一般的既视感。

什么,任务内容不应该是彻底融入同龄人,和他们愉快地相处吗?开什么玩笑!他有种直觉,自己要是真的能做到这一点,彻底隐藏掉自己身上的异常气质,绝对会被当成心腹大患,回到唯一工作就是被研究的日子吧!

身体虽然幼小,头脑仍然灵活。事实只有一个,他是值得被国家机器特殊对待的带恶人!最稳妥的做法,应该是恰到好处地本色出演吧,流露出一定程度的“恶意”,或者说,“支配欲”!让某些脸都不敢露,躲在电幕后面的叔叔阿姨们,能够在隔着摄像头观看他折腾那群小孩子的时候,露出“总算抓到你了”的微笑!

计划通。

身体总算发育起来了,这些年也没有闹出什么致死或者致残的恶性事件。他和自己经营得铁桶一般的小王国一拍两散以后,自由度终于上升,大概是作为提供了有趣研究数据的报酬吧。

虽然还在监视之下,毕竟离开了收容设施那样封闭的小圈子,开始与真实世界接触——有零花钱可以用,有游戏可以打,甚至还有互联网可以上,南无三,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那种感动!

他也终于可以审慎地调查一下这个世界的大概情报。

全世界大多数地方水深火热,唯有他所居住的国家稳定而又繁荣。其中最大的功臣,自然是划时代的黑科技——「心理诊断·镇压执行系统·支配者」。「支配者」能够即时报告受扫描对象的犯罪指数。不论年龄、不论背景,能够对守法市民的财产和生命安全造成威胁的潜在犯,都会被及时甄别出来,扭送感化设施。

所有的言谈举止都被收集,所有的大脑活动都被遥测!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谁也不会害怕成为随机的受害者!

究极的不自由与究极的自由,不着痕迹地融合,支撑着这个牢不可破的乌托邦。

他隐约可以猜到了——为什么这次一开局就享受了最高等的潜在犯待遇。指数具体是多少已经没什么所谓!毕竟「指数」有效的前提是「先验」,从数以亿计、甚至更多的人那里收集的数据,训练所得的模型,包含着这个社会的一分子应当如何表现才对的先验知识。而这些先验知识,对于一个别说诞生于这个社会,就连诞生于这个世界的前提都不满足的意识体,怎么可能会起效果呢!

呀咧呀咧……就算这次的人生不是第一次,他明明是一个说话做事有分寸、理解国家机器力量,有常识的一般健全市民啊。

大概不会比他更丢人的穿越者了——既没有系统也没有主神,先别提这些超自然力量的外挂,像是买比特币、持科技股或者当文抄公之类的定番,他也一样都不沾!归根到底,记忆都不完整,就连自己是穿越者的事实,也只是演绎法推导而出的结论罢了!

被「支配者」错误地判定为威胁文明级别的潜在犯,可以说是人生的“负数”。

跳过懵懂的童年,自始至终保持理性的思考,可以说是人生的“正数”。

正负相抵,他这一段人生,约等于从零开始。

在这个牢不可破的乌托邦之中,他大概也激不起什么浪花,最终会如愿地度过植物一般的平稳生活,归于零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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