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迪乌斯视角】
此刻的我,虽然置身于混沌,与久远而又危险的存在打照面,可怎么说呢……竟有一种漫步歌舞伎町,被穿得人模狗样的小哥热情地往店里请一般的亲切错觉。
能这么身临其境的原因当然是,我对赌博这种事真有不少经验。嘛,前因后果都不怎么愉快就是了。
第一次人生时,是在刚尼特了几年的时候。家人们一边小心翼翼维持着与我的距离,一边还没有放弃让我振作起来的希望。大概是与我同一届的学生举办毕业典礼的时间点吧,这件事给了家人一点刺激,他们似乎想要尝试给我下点猛药,所谓的解决方式就是——让大哥把我从房间里,强行押送娱乐场所,玩柏青哥之类的游戏!
“你小子反正横竖把钱扔去打水漂,与其缩在房间里花钱去抽卡通娘们的图片,给老子去正经的场所抽点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啊kora!”
那个时候的大哥真的很有气势啊。不知道我尼特的时候他都跑去接触了些什么人,不管表情还是弹舌音都特别唬人,力气也大得我完全无法挣脱……就这样,有好长一段日子,我被迫过着别样的通勤生活——和讨生活的社畜们一起挤田园都市线和山手线,只不过是奔赴娱乐场所!
让我从二次元的娱乐移开注意力,投向三次元,增加与陌生人的接触,逐渐恢复信心……这么简单的作战计划,就算是我也看得出来啊。可是不行的事情就是不行。
最折磨人的是什么呢?不是钱扔进去只听了个响,而是往返的路上,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擦肩而过;为了不让大哥太困扰,回家之前我勉强还能压抑一下过敏反应,可是……那种大家都在前进,都在那条上学和上班的轨道上前进,唯独我早已从轨道翻车却无力回去,那样的感觉在街上如影随形,就像毒药一样腐蚀我的精神,哪怕在赌场里片刻的感官刺激,都无法将其抵消。
赌博的技术倒是精进了,可除了无止境地浪费钱,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大概是意外被大哥看见我身上自残的痕迹,他终于觉察到我受到的额外煎熬,某一天来到我的房间,扔下的不再是现金,而是一沓点卡,然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没有再跟我说一句话。
那是他在以他的方式表达失望,还是道歉,还是兼而有之呢?这早已不重要。我与现代世界那些家人们的障壁,穷极我所有的魔力,加上七星的智慧,也没有能够逾越。
至于我那失败的第二次人生——无论是中央大陆还是北方大陆,官营还是私营,这类娱乐产业我都有充分地品鉴过啊。阿斯拉王室不欢迎我,阿斯拉王国通缉着我,可阿斯拉的温柔乡永远对我敞开暗门。那里可不仅仅是赌博的场所,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不仅是座上宾也是打手,接了许多腌臜到回忆起来都想吐的脏活,赚取大笔的报酬,然后转手挥霍掉。
也就只有那些疯狂的时光,让我尽情领略过赌博的快乐吧。可是,彻夜放纵以后,前夜的娱乐有多刺激,留在心底的感觉就有多空洞。嗯,毕竟看到我这副吊样以后会悲伤流泪、会愤怒斥责我的人,早就死干净了嘛。
赌博,多是一桩美事……我很想作出这种宣言,可我的记忆不会欺骗我。
这次倒不太一样,一切还有余地,我并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才这么干。能行吗?
“您刚说,赢过您的话就能获得您的力量,那输掉的话,我会失去什么?灵魂吗?”
“桀桀桀,毕竟咱也不是什么恶魔……开玩笑啦。”
喂,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宣言啊?
“小鬼,你丫不会真当自己的灵魂是很有价值的玩意吧?一不能吃二不能耍,咱要来何用。”
突然有点想握拳头……直到刀锋传来的触感提醒我,该模型不支持此操作。
“更何况说到底,你小子不管是灵魂还是身体,都被看管在那一边呢,带来的只有记忆,带走的也只会有力量,有什么好担忧的!”
“记忆……对赌的筹码,竟然是记忆吗!?”
听到这个消息,要说我的心里有没有动摇,严格地来讲,也不能说没有吧。心中仿佛有恶魔正在鼓噪:前两世的人生,悲剧已经品鉴得足够多了,要是那些记忆能扔出去换取力量,这岂不是双重的好事!
既然一侧是恶魔,那另一侧大概就是天使了。我心目中的天使,会说怎样的话呢?
“那个主角君最应该守护的对象,明明不是任何人,而是自己那颗破碎的心啊!”
选择忘却,选择抛弃痛苦的记忆,选择背叛自己的历史……这样的行径,真的谈得上是对自己的「守护」吗?那只是廉价的自我麻醉罢了!所有的那些创伤,我都要在心底仔细保存!只要不至于让我崩溃,那就是我的道标,我的精神动力!
不做到这个程度,何以同时完成「守护」和「复仇」的誓言!
KO!LV1的恶魔,被LV99的天使KO了!
“黑暗哥,不是小弟我不够意思,这一脑子的记忆,实在分不出多余的来陪您玩耍啊!”
“咱一开始也没有说过要把你的记忆抢走啊!算了,你小子不签契约是小事,游戏都不玩就跑路可真是把咱看扁了——”
我想事情也不会这么简单地解决呢,毕竟就连夺走我“记忆”的可能性都摆出来了。可是要遭,是希瓦莉尔送我来的这个地方,可这里没有退出按钮,我也说不出什么安全词让她赶紧拉我出去啊!至于魔法……我引以为傲的技术,以我现在的这具身体,似乎也没有可能施展!
我深吸一口气,双刃交错在前,摆出剑神流的起手式。然而,就在下沉身体并弹出第一击之前,整个空间骤然变化——
尽管没有“眼球”,我仍然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原本面颊的部位,因为突兀地出现的大片风景。天空是无数相连的门扉,地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看起来并非静止,却又万籁俱寂的诡异世界!
“要开盘,果然还是在这边更舒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