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丝视角】
冰冷,抖动。
仍然是一架颠簸的马车,自从告别马克士威以后,真是久违的风景……才怪。
跟枪之魔人对决的试炼并没有通过——这样的可能性,艾莉丝压根就没有担心。且不提最后那场须臾的对决,给她留下的印象如此深刻;现在的她无比清醒,比起精灵们游荡的原野,周遭的世界也无比鲜活,她的确已经返回了现实!
不过,醒来的场合,稍微有一点点出乎她的意料。
低头一看,身上已经不是睡裙而是全套的婚纱,样式还跟她小时候见过的阿斯拉传统婚纱大相径庭。本来随意地披在身后的长发,也被编成什么精细的辫子盘在头上,从头顶的重量能觉察到,那里还戴着一顶很有分量的头饰。她的双足和双手,都分别用刻画着魔法阵的金属镯子拘束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那里正好怀抱着花束。
哪怕不照镜子,艾莉丝也有自信,现在的自己有相当的魅力;本来应该是很浪漫很美好的场景,她也曾经想象,自己身穿婚纱时是怎样的场合……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在颠簸的马车上,还给上了铐。
要是试炼之前的艾莉丝,早就惊怒交加地叫喊起来,向她信任的老师求救。但现在,艾莉丝并没有这样做;她反而屏息敛神,飞快地确认了一下周边的状况。
车厢比试炼中的“马车”宽敞整洁了不少,还有隔间。虽然没有伯雷亚斯家的族徽,从规格来看却不逊于家里最豪华的马车。她所待的隔间里点着式样别致的魔石灯,没有其他人,看不见自己的佩剑,也看不见「枪」。
艾莉丝心头一紧,缓缓地将花束挪开,手指隔着薄薄的婚纱,擦过自己胸口附近的位置,然后,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个伤疤还在,枪之魔人的馈赠没有从她身上离去!虽然对现状还有一堆问题,只要确认了「枪」仍然随身,艾莉丝就获得了「安心感」!
接下来要做什么?光从脚铐和手铐的样式来看,说不定有限制魔力或者感知魔力之类的作用,尝试用魔法打破镣铐,绝对会有很不妙的事情发生。但那绝不是说,自己就只能束手待毙了——
艾莉丝冷静地调整自己的呼吸,调整自己的精神状态。这种状态并不是完整的“冥想”,说是“观想”会更合适一些。无论是剑术还是魔法的修行,观想都是相当重要的环节,学剑时是为了觉察到自己动作中的不合理性,而魔法方面则是为了感知魔力的流动。
不需要咏唱词,不需要法杖和魔道具,本身需要调动的魔力也相当低微,这是当下唯一可以安全地使用的「技术」。
艾莉丝过去虽然只在剑术方面有观想的才能,但赛菲老师不辞辛劳地“言传身教”了这么久,终究让她在这方面迈过了从零到一的一步;而在试炼中的经历,更是让她突飞猛进——
能“看见”了。
不是由声光构成的世界,而是波动的魔力构成的世界!光是镣铐上的封印,根本不能拘束她的魔力感知,行进中的马车整体,甚至其他隔间的乘员,全都能“看见”了!
要是这份「技术」再精进一下,说不定能以细微变化的魔力为媒介,捕捉到那些人的情绪,身体状况,甚至言谈的内容……不过那都是未来的事了,无论如何,要先确保自己还有未来啊。
凭暴力解开镣铐,多半不行。那就需要见到能解开它的人,无论是不是乘员中的一人,都有必要趁早和他们见面,至少得问出点情报才行。
那接下来的姿态,要么装可怜,要么装淡定……才怪!只要本色出演就好了!
“愿伟大的水之加护降临汝所求之处,清凉之浅流在此显现——「水弹」(Water Ball)!”
果然,连一团水雾都聚不起来,而且镣铐处传来轻微的疼痛感。就这点程度?
“「大火球」(Grand Fire Ball)!!!”
只有烛火程度的火光一瞬即逝,伴随着被生锈的钝刀来回切割一般的幻痛,简直就像手脚随时要被割断一般——然而,跟清醒着被狼群撕咬解体的痛感相比,也就仅仅是这点程度罢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大火球(Grand Fire Ball)」!「大火球(Grand Fire Ball)」!「大火球(Grand Fire Ball)」!……”
“不要勉强自己了,艾莉丝大人,求求你快冷静下来吧……”
隔间门一下子拉开又关上,马车上唯一的女性乘员急匆匆地过来,从后面紧紧地抱住艾莉丝,一只手反复摩挲着艾莉丝的头顶,尝试让她安静下来:“艾莉丝大人,不要怕,我们会解释清楚一切,现在千万要保重您的身体啊!对了,奇迹的天使啊,请对生命之鼓动赐予上天之气息。太阳悬于天顶,神之圣使厌恶赤红。请降临光之海,展开纯白的羽翼。如此一来即可驱逐赤红。「光愈」(Shine Healing)!艾莉丝大人,感觉好一些了吗?”
“好你○了个○,你们这帮○脸都不敢露的烂○,知不知道我爸爸和我爷爷是谁,再不趁现在放了我,他们一定要把你们一锅端了,把你们的○○统统拔下来再捅进○○……”
完全不符合千金大小姐的粗鄙发言,百分之百的本色出演!说实话,不能说一点激怒劫匪的风险都没有,然而赌的就是他们的“专业性”,起码在见到“买家”之前,不会下重手破坏她的卖相吧?
而且团伙里还有女人……艾莉丝继续一边“挣扎”着吐露污言秽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窥视那个人的样子,看清的时候,因为过于震惊,一下子停下了动作。
“艾莉丝大人?您没有事吧,还需不需要我再咏唱一下治愈魔法?”
“……快放我走,至少帮我解开镣铐,要不然怎么可能没事。”
“对不起,艾莉丝大人。”
“从没听说过什么被铐着的‘大人’啊!?”
“对我等而言,您就是无比尊贵的大人,只是暂时需要稍作引导而已!等您理解了一切,如何处置我们都是您的权力!”
那个美貌的金发少妇,将艾莉丝在椅子上扶正,后退两步,然后郑重其事地屈膝半跪,右手还在胸前作出奇特的手势:后三指并拢扬起,如同单侧的翅膀;拇指和食指合成圆形,圈住心脏对应的部位。
“从哪里说起好呢……对了,请容我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吧。我们在领主宅邸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您未必有多少印象。我个人的名字是塞妮丝·格雷拉特,而「我们」的完整名字,是「圣遗体守密司铎团」,简称「隐修会」,是真正践行圣米里斯大人原初教导的学徒!我们将从预言的灾难中,守护这片大地和它的所有人民,而这项事业,离不开您的帮助!”
后半部分的广告词,艾莉丝充耳未闻,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塞妮丝。那张可以和鲁迪乌斯·格雷拉特的面容重合一大半,曾经温柔而又优雅的脸上,满是热忱,或者说狂热;而碧蓝的双眸中,不是比喻,字面意义上泛出星星点点的光亮,宛如晴朗的夜空。
【作者视角】
随便聊点伏笔,反正这么水的章节,估计读者都是没什么所谓的(笑
关于艾莉丝的婚纱:制式和米里斯传统服饰一样,但不是为了嫁给什么人,而是“神的新娘”。而上一个提出做“神的新娘”的,是上一周目的诺伦。
关于隐修会:戏份比我夜宵泡面里面的肉都更少,但已经在不止一个地方提过这个名词了。后面慢慢把相关设定抖出来吧。跟米里斯势力和人神都有关系,当然也是反玛奇玛势力的一大关键。
关于塞妮丝:娘家姓是拉托雷亚,米里斯神圣国的伯爵,跟神殿骑士团有密切联系,毫无疑问是上级贵族圈子。所以在出来浪之前,就已经接触过一些米里斯相关的秘辛,以至于现在被发展成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