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迪乌斯视角】
今夜的满月格外明亮,晴朗无云,让我的心情都为之好上了不少。
这个世界没有月见节,稍微有点遗憾……不过,像是吃月见团子、在家里摆芒草之类的活动,只有跟家人在一起才有意义。等保罗和塞妮丝忙完他们的工作,我再久违地亲自下厨,大家团团圆圆地吃点好吃的吧。
再过五年,十年,乃至以后。同样的一轮月亮,会照见怎样的我呢?也许,会增加新的家人,也说不定……我感到脸上稍微有一点点发烧,轻叹一声,反复拍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还好,希瓦莉尔现在不在我的身边,要不然准会揶揄我的妄想了。她去忙别的事去了,没有跟踪过来,还说难得是我、艾莉丝和赛菲都在的场合,就留给我们年轻人……真是过度地体贴啊。
这也方便我久违地温习那份非人的力量。
裹着现代风衣,比起人类更像出鞘的「刀」(katana),我正以这样的姿态藏在伯雷亚斯宅塔楼的顶端,能够“看见”这处大宅、甚至罗亚城区的风景。这具身体不能施展魔法,但是其强大无可置疑,而且是无需剑术的苦修,作弊得来的强大!
空中是一轮皓月和零星的乌鸦,而热闹的地上,正在酝酿着罪恶。
把艾莉丝放倒,马车一送,等她醒来以后静观她自由发挥……本来不是很复杂的“绑架”计划,怎么动用了这么大手笔?
距离领主府最近的街道,便装的战斗人员正在聚集起来。我对伪装之事也有些经验了,可以分辨出,看似仍然热闹的街上,有的人绝非善茬——架势很正,动作很合理,穿着不起眼却利于隐藏武器。虽然多半在移动中,但统合起来看,流动的人员构成了固定的巡逻带和包围网!
马车来了。
制式全部一样,透出低调奢华的气息,没有任何纹章在上面,好几辆马车,堂而皇之地相继开进领主宅邸的大院。想都不用想,等开出去时,只会有一辆载着真正的「货物」,也就是艾莉丝。
跟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这场景实在是越看越不对劲!既然是艾莉丝的实战课,十有八九要见血,那就必然要去利用本来想去绑架艾莉丝的恶党。前几年还仅仅是流言,我预想中是大流士或者皮列蒙的手下……现在看没那么单纯!
要去阻止吗?可这就得跟赛菲交恶了,她那边的宝贵线索会彻底断掉。我还在暗自踌躇之时,预想的“装货”场景一直没有上演。
啪。
某个便衣男子双手一拍,并不是特别响亮的声音,仅仅是足以让周围行人露出奇怪表情的程度。混在喧嚣的人声中几乎不可辨别,我之所以会注意到,是因为——
啪。
下一拍的掌声,不仅来源于那个男人,还来源于他周围的同伙!听见了最初的掌声以后,整齐划一地再次一拍!
啪。
这一次的声浪,已经席卷了小半个城区!那完全整齐划一的节奏,放在现代的世界,大约只是令人莞尔的快闪表演,然而当下……只会令人心底感到恐惧!赛菲,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Sacris solemniis / iuncta sint gaudia; et ex praecordiis / sonent praeconia!」
三次拍手宛如带着什么魔法,让热闹的夜晚为之安静一瞬;而率先打破这片安静的,不是冲上去找茬的卫兵和其他行人,而是带着韵律的咏唱!
他们同时作出「祈祷」的姿势,整齐划一地唱出歌声;虽然我不认识那些词句的意思,但从那些人的姿势也好,似曾相识的音调也好,我终于唤起前世创伤最深的记忆之一……
这是名为「圣咏」,仅有米里斯神圣国掌握的魔法!!!
冷静,我已经不是那个被「祝福」(curse)过的弱小的我了,更别提现在不是人身,「圣咏」也无法伤害我!事情之大已经远超我的掌握,说不定还有赛菲的掌握了,米里斯的势力大张旗鼓地出现于此,贸然对他们采取行动后患无穷!
那么,只要没有教士能竖着离开菲托亚领地,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吧!一百分啊,我!
“应!杀!尽!杀!”
就像切黄油一样将塔楼顶部切了个稀烂,我和砖瓦一起从天而降!
可是……就在我出刀将带头咏唱的人砍断之际,最大的异变,终于在「圣咏」的伴奏中,破土而出!
【玛奇玛视角】
“丧尸哥!草,果然是丧尸哥!你欠着老子的那份权能还没还呢!支配哥,丧尸哥的本体一定就在这附近,仔细找找然后拿下,咱俩三七分,不,二八分……”
“梦魇。你,在教我做事?”
“啊哈哈哈,哪敢哪敢,早着呢,早着呢……”
和城中愈演愈烈的惨剧,画风完全不一样的对话,谁都没有从旁听到。毕竟,那都是发生在玛奇玛自身意识之中的对话。
聚为女人形,散作满天鸦。
以小动物为媒介,低配的转移能力,玛奇玛自从一开始就有;然而,认清其中蕴含的危险,最后做到全程不流失丝毫力量,不扭曲丝毫思维,还真不是那么久远之前的事。屑女仆也不用加班了,可喜可贺。
刀之魔人·鲁迪乌斯俯瞰着大地时,一只乌鸦在俯瞰着他。而当地上的血战吸引了所有视线,西装的红发丽人,才终于站立在楼顶的废墟。
“话说,支配哥,你这么关注这小子,老子都得掂量掂量,要不还是叫你一声姐好了……啊咧,没生气?”
“如果你在暗示,遗传因子的奴役下,生物之间交换体液的渺小本能,以及围绕着这种本能所虚构出来,名为‘爱情’的文化概念……那么,我当然不会为子虚乌有的事,产生半点怒意。”
玛奇玛仍然面沉如水:“但是,鲁迪乌斯·格雷拉特,对我的威胁已经暴增,不可不防,我并不介意承认这一点。”
“出自最‘强大’的你口中,可真是意外的宣言啊,支配哥~”
“‘强大’,是么……”
玛奇玛的眼神,变得更加冷冽,也更加致命。
“就像土著会对着茅草扎的舰船,实行货船崇拜的仪式一般,我身负强大的力量以后,也自觉不自觉地去追求‘强者’所特有的‘纯度’,以彰显自己的‘强大’。”
“毒血吸上头了?表演型人格障碍?”
“都有吧。总之,那样的‘强大’,只得其形而不得其髓!唯独面对不如我的挑战者,我才会像个‘强者’一般欣赏他们;如若不然,我也会去谄媚,去欺骗和偷窃,去屠戮无辜,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彻底铲除哪怕一丝一毫的威胁!不仅邪恶,而且虚伪,这就是真正的我。”
“……所以,支配哥,这个小子肉眼可见不是最能打,也有资格威胁到你,触及你‘虚伪’的本质?”
“鲁迪乌斯·格雷拉特,本质不是天才,但是他携带之前周目的记忆已经实锤。认识到这一点的,只有那个天族女。”
玛奇玛指着丧尸群里闪电一般来回收割的魔人,轻轻说道:“而且,鲁迪乌斯还染指了「我们」(恶魔)这一侧的力量!那就完全有可能,他是从有我的未来回到现在。那也是现在,足以威胁到我的唯一可能性了!”
“嚯……你明明可以像拍蚊子一样拍死他。”
“终止他的一条命,非常简单。终止他至今为止的旅途……不简单。”
【作者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