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露菲视角】
“赛菲小姐,对不起呢♥”
咏唱圣级治愈魔法时,这样的心声,希露菲没有流露出一星半点。倒不是说她跟赛菲过不去,以至于咏唱掺了水份;这已经是她触及不久的最高水准的治愈魔法,就算离断肢再生还差点意思,以她的年龄也绝对惊世骇俗。
只不过,希露菲仍然带着一点小小的愧疚。要不是自己耍脾气,拖了一时半会,赛菲小姐还可以少受一点点折磨……并且,从魔力流动的意义上而言,「治愈」其实是双向的行为,虽然无法窥视患者内心的完整记忆,但是多少能觉察到对方的情绪乃至人格!
世上的所有人都身怀秘密,鲁迪也是,老师也是。老师甚至还特地叮嘱过她,秘密是女孩子的魅力来源之一,面对鲁迪不是说不可以敞开心扉,而是不能单方面地惯着鲁迪,真心的交换,必须要对等才可以!
至于高冷的赛菲小姐……趁着她昏迷的时候去“偷看”,往后估计也不会向她坦白,希露菲只能偷偷说一声抱歉了。
谁让她出现在鲁迪身旁,还让鲁迪露出如此失态的样子呢!哼!
赛菲小姐并不像她相貌这般年轻。大约,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就是靠着那多出来的人生阅历,把鲁迪在手心玩得团团转吗?
赛菲小姐的心偏向「善」,但却并非纯洁无垢。很有可能在过去,也有过手上染血的经验,以她的工作而言,没有才比较奇怪吧。所以那个见不得光的结社,居然真不是什么恶之组织吗?
赛菲小姐的心中,隐藏着某个「执念」!绝不是最近一两年才有的,而是比那久得许多,围绕着那个「执念」经历过不少坎坷,哪怕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放下的程度。
随着「治愈」不断深入,治愈赛菲伤势的同时,希露菲才逐渐拨开迷雾,窥见巨大而突兀的「断层」,宛如在某个时刻,赛菲小姐将自己的一切过去断舍离!时间距今也就五六年,更具体的情景……
“呜啊啊啊啊——”
如同被深渊凝视回去一般,希露菲的治愈魔法戛然而止,她双手抱头短促地尖叫出声,大口地喘着气。
“洛……赛菲小姐?赛菲到底怎么样了,希露菲叶特?”
看着忙不迭地接住赛菲,再次破防的鲁迪,希露菲再次有了小情绪:“我已经尽力了。”
“不会吧……希露菲叶特,求求你再加把劲啊!”
狼狈也好,慌乱也罢,鲁迪呀鲁迪,再让我多看看你不会被别人看见的表情吧♥
“尽力了就是尽力了。”
“才没有尽力!希露菲你明明头发都还没有变白!”
“够了!”
希露菲两巴掌打落鲁迪箍着她双肩的手:“吼我的时候,又忘了叫我‘希露菲叶特’是吧?”
“我不是……对,对不起,我真的……”
看着鲁迪短短数息以内,从气愤到震惊,再到无尽的愧疚和悲伤的样子,希露菲终于轻叹一声,暗自寻思是不是做得稍微过分了一点点:“我真的尽力了,况且赛菲小姐完全没事啊。”
“啊?”
“赛菲小姐的外伤早就止血了,以她的身体素质,也就不出几周就能自愈。”
“那还有毒素呢?”
“刚才的咏唱,已经把她体内的毒素全部中和掉了!成分大约有……天仙子,桑蜀根,还有塔尔弗洛之根?效用是不摄入解药就浑身难受,要是长期持续摄入,我也没办法,但这点程度的剂量,还是没问题的啦……”
“这样吗……”
鲁迪查探着赛菲平稳下来的呼吸和脉搏,听着希露菲的叙述,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脸埋在双手中,发出一声呜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就是啊。”
希露菲干巴巴地应了一声。鲁迪没有接过话茬,不知是尴尬还是疲惫,甚至没有再将双手拿开。
哪怕那远方猎猎的火焰声,奔跑践踏的尖叫声,也只是为此时此地诡异的沉默,添上些许无足轻重的注脚罢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安稳地“睡着”的蓝发女人,面带嗔色的绿发小女孩,还有流露出与年龄相符的软弱的小男孩。
“吔——!!!”
罗亚另一处地方,传来一声高亢的啸叫声,伴随着从地面透出的微微震颤感,希露菲能看见那异常的景象——小山一般大的赤龙从天而降,紧接着,一根远远一看便觉得亵渎不堪的巨大柱子立起来,跟那条赤龙作战,打得地动山摇。
“哇……”
现在罗亚出了大事,必须回头去找希瓦莉尔老师,或者躲起来……这是常识的判断。不过,这里的谁都跟常识不太沾边。现在的希露菲,只是在庆幸有了个能打破沉默的话头:“鲁迪,你看!是龙,活生生的龙耶!”
“……?”
鲁迪这才不情愿地抬起头,看向希露菲指向的地方,只是稍微抬了抬眉毛:“真的是龙啊。”
“鲁迪不过去真的好吗?”
“过去又能如何……啊,还有艾莉丝的事来着……”
“还有……!?鲁迪,你你你还勾搭上了其他的女孩子!?”
为了不被鲁迪看见自己的表情,希露菲一下子站起身来,一跺脚就转身走开:“哼!反正……反正鲁迪认识谁,跟谁好上,因为谁出了事而着急……这都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
“有的。”
“鲁迪整天骗人。”
“希露菲叶特。”
鲁迪没有站起来,而是维持着双膝着地的坐姿,双手按住大腿,挺直了腰板,那还未收拾的哭花了的脸搭配严肃的表情,甚至有点荒诞的喜感:“你的治愈魔法还有魔药学,都已经这么出色了啊……那么,希瓦莉尔有教过你,吐真剂的制作方法吗?”
“吐真剂?”
“就是那种喝下去以后,绝对不可能撒谎,会诚实回答一切问题的魔药。”
“我不会啊……鲁迪怎么想要问这个?想对谁用这种魔药?”
鲁迪瞟了一眼几步以外,让希露菲稍微有点在意,生长在地里的土质盔甲,稍微摇了摇头:“吐真剂不会做的话,毒药怎么样呢?不会立即致人于死地,而是具有依赖性,从此以后剩下的人生,不摄入你合成的解药就……”
“不会!!!鲁迪,你太过分了!!!”
“我这是在请你对我用药啊,希露菲叶特。”
鲁迪的回答,让暴怒的希露菲感到惊愕莫名:“什么?”
“希露菲,是你的话,已经可以借助自己的技能,强迫我吐露心声,或者把我拴在你的身边,再也不能离开。那就这样做吧……拜托了。”
鲁迪的声音十分平静,然而那词句中的悲伤,简直要将希露菲淹没:“我一直标榜着为你好,想要‘保护’你,却一直在伤害着你啊……我完全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证明我的真心了。”
“这种事情……绝对很奇怪啊!”
“不,一点都不奇怪,希露菲……”
鲁迪一瞬即逝的微笑,带着许多忧伤:“希露菲,我伤害了你,毫无疑问,所以你也应该伤害回来,你有权力这样做!我只是觉得,比所有的甜言蜜语都更有分量的表达,大概就是‘接受对方的伤害’了。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希露菲,请伤害我吧!来用我绝对不能撒谎的方式拷问我,把我变成离不开你的家伙,尽管来这样做吧!”
【作者视角】
多年以后,双手被捆在床头的鲁迪乌斯先生,大概会稍微有点后悔今天的暴论吧(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