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迪乌斯视角】
“团子~团子~团子大家族🎵”
罗亚市的前格雷拉特家,厨房里传来轻轻的哼唱。
“顽皮的烧烤团子~温柔的豆沙团子🎵”
厨房里的我,现在脸上什么表情不好说,至少不自觉地哼出来的调子,原意应该还算比较温馨的……吧?
“有点喜欢做梦的~月见团子🎵”
这不是和我一样嘛……然而,我已经从梦里醒来。
如果这个世界也有八月十五,那么合家吃团子赏月的时间,就是在前天的夜里。那时,我望着一轮明月,还幼稚地想,要不要再下厨露一手厨艺;现在才这么做,各种意义上迟了点……但我还是打算做。
阿斯拉王国被「秘密皇帝」篡国以来,似乎商贸和物流都变得繁荣了一些,只可惜,市面上还没有买到稻米啊。勉为其难,用面粉代替一下米粉,混合适当比例的大豆粉,揉匀煮熟,用木签串起;再另起一灶将糖粉炒到熔化发焦,浇在热气腾腾的团子上,就是我打算待会端上餐桌的甜品。
各种意义上……最后一次呢。
不用去窥视,也都知道,现在围绕着餐桌的,是何等如履薄冰一般的氛围。
小诺伦已经不怎么哭了,只是嗓子还在哑着,眼睛还在肿着。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找还没回布耶纳村的希露菲来帮忙,光是想了想,好不容易安定片刻的胃又开始绞痛了……往好处考虑,诺伦能哭得出来也好,人也就还没有坏掉,哪怕今天的家庭变故给诺伦留下一点阴影,她一定也能找到自己的成长道路吧。
不被我这个披着人皮的魔物所侵染,自由的成长道路。
连带苦了莉莉雅小姐,还亏她两年前赠给我如此贵重的礼物……但是,莉莉雅也是自由的。她没有再跟保罗掺和到一起,对她而言,我们与其说是家人,不如说是比较有人情味的雇主吧,那么雇佣的关系也会有告一段落之时。
不过扔一笔钱一拍两散的话,现在的莉莉雅小姐甚至无力自保,我多少得做点什么。
然后就是……保罗,还有塞妮丝。
自从天亮以后,将那副土质的拘束具打碎,将保罗拎回家以来,我和他一句话都没有再交流过。往这边去,往那边去,坐,起,滚……我一个眼神斜过去保罗便会领命,比起虚假的父子情分,他好像失去了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那塞妮丝呢?拜托,至少塞妮丝不要出事啊 !这样的幻想,在我再一次遇见她的刹那,她露出恐惧的样子,称我为鲁迪乌斯大人,乞求我原谅她的无能……那时,同样已经消散殆尽了。
此刻的餐桌前坐着的,只有这么几个人而已。
而那个我最想称为家人,甚至心灵贴近到再次让我打开心防的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呢……
“希瓦莉尔——!!!”
这是在昨天白天发生的事。
见识到塞妮丝的异状,意识到「家破人亡」我已经至少达成一半,那时我做了什么?我没有哭泣,没有发怒,甚至没有盘问塞妮丝……我只是本能般的逃开了。从我曾经称为「家」的那座房子逃开了。
我去了一趟领主宅邸,塔楼已经成为废墟,周边都被王领来的骑士划为禁区。
骑在雪龙兽背上从天而降,姗姗来迟的「黄金骑士团」,接管了罗亚,乃至菲托亚领地的一应公事,伯雷亚斯家生死未卜。领主宅邸周边巡逻的年轻人们,我要真放开了大开杀戒,倒也不是没希望拿下,可我明明……
我只是想捡回希瓦莉尔给我,可我愚不可及地抛下的那个手环,那个可以召唤她来保护我的手环啊。
“希瓦莉尔——!!!”
不知过去多久,罗亚城外的郊野里响起的声音,像是受伤的幼兽发出的悲鸣。
又不知过去多久,我心心念念的希瓦莉尔,才回到我的视野里。
“你其实……”
“什么?”
“你其实知道的吧!!!就算不知道,想知道的话,也可以知道的吧!!!”
这种事情,绝对很奇怪啊。明明是我心灵相依的人,可是我经受一整晚的地狱以后,再次和她见面之时,竟然如此丑陋地大倒苦水,以至于完全就是乱发脾气了:“保罗和塞妮丝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你明明可以提前阻止的吧!!!是你的话,一定有什么魔法可以办得到的吧!!!能做到的话,为什么不去做啊!!!”
希瓦莉尔露出受伤的表情,从那里退开了好几步,我才感到心中莫名的情绪「波动」平复了不少:“对……对不起,我已经……我只是……对不起……”
“鲁迪乌斯君……”
要是她这里也蹦出一句鲁迪乌斯大人,那我估计一瞬间就会陷入「疯狂」再也无法自拔了吧。我稍微松了口气……无论是温柔地安慰我,还是严厉地斥责我,于我都是久旱甘霖,这都是只有她才能办到的事了啊!
希瓦莉尔几经欲言又止,说出的话却令我惊愕:“鲁迪乌斯君,可是你并没有这样请求过我啊?”
“什么意思!?”
“关于保罗大人和塞妮丝大人,你唯一的一次请求,就是让我想办法彻底「破坏」,保罗大人和莉莉雅大人结合的命运啊。”
“命……运?”
我向希瓦莉尔分享过我的前世,所以她知道爱夏的事,不,等等,顺序不对,那是我请她帮忙防止保罗出轨以后好久的事了!不,更紧要的是,她说的事和我以为发生的事,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偏差!?
“鲁迪乌斯君,爱夏·格雷拉特出生,本来应该是‘命运’,甚至强过鲁迪乌斯·格雷拉特出生的‘命运’!不是靠房间隔音的结界,或者减退**的草药,这点程度就能阻挡!”
“你都在说什么啊,希瓦莉尔?那跟今天发生的事能有什么……关……系……”
不会吧。
这不是希瓦莉尔在讲述某种长生种才能理解,对人类却无可名状的冷笑话吧。
爱夏出生的“命运”被「破坏」,与之相对——在怀上诺伦以后,保罗,甚至塞妮丝,都不可逆地失去了任何形式的**。本来应该随着生儿育女,在漫长年月里逐渐退潮,结果在身体尚未衰老之时转瞬完成。
但那并不是陷入永久的贤者模式,恰恰相反,作为代偿,有别的东西在心里逐渐蓄积起来。塞妮丝的宗教热忱也好,保罗的战斗欲望也罢……
塞妮丝似乎离开米里希昂做冒险者的契机,就是在某个与“真正的米里斯教”有关的挑选仪式中落败于姐姐特蕾兹。她本来已将那段过去抛诸脑后,和保罗走到一起,也是真心想要组建家庭——
直到那个家庭里诞生巨大的异常,越来越无法等闲视之,将蓄积压力的精神诉诸信仰心——那样的塞妮丝,哪怕没有与高登接头,还会在罗亚以各种各样的契机再次入会。
而保罗,在战斗力再次攀升,还同时拒绝住菲利普和皮列蒙两边送上的甜头以后,甚至更被菲利普器重,发展成为沟通菲托亚领地、米尔波兹领地和纷争地带的中间骨干。
失却了低级的欲望,寻找其他的寄托,结果——走上的,竟是这样的道路。
【作者视角】
正文36章,幼年终结篇4:妹妹,建议再回味一下希瓦莉尔的回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