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视角】
那个猴子脸的男人,齐格并不认识,但是这个特征,回忆一下在图书迷宫看过的内容,他很快心里便已经了然。他向妹妹递了个眼神,而自己也已经将手搭在剑柄上,蓄势待发:
“谁?有何贵干?”
“嘛嘛,不要那么剑拔弩张,我绝对无力反抗你们呀——”
那个男人苦笑着放下提灯,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姿势:“我是基斯·努卡迪亚,来传达重要的事情!”
“哼。可别说你靠你自己的力量就找到了这里。而且,来都来了,你该不会以为可以全身而退吧?”
“当然是靠着一点小小的帮助啊,我背后的那位大人能看穿很多事情。不过,不用我介绍,你也早已心里有数了吧?不属于此世的流浪者。”
看着齐格眼露凶光的模样,基斯苦笑着摊开手:“喂喂,这位小姐,求求你饶了我这个传声筒吧……而且我还没说出我的来意呢,跟你们心心念念的玛奇玛小姐很有关系啊!”
齐格瞟了一眼仍然一言不发的那由多。
现在,战斗已经打响,距离恶魔妈妈这么近,对基斯再动用「支配」的权能,绝对是火中取栗!但要打昏基斯然后搬走的话,转移魔法阵随着一次转移走的人数上升,耗竭的魔力也呈指数级上升,以剩下的魔力而言同样相当冒险。
到底用到什么程度,只能看那由多的临场发挥了。
齐格微微一皱眉,驱散自己心里莫名其妙的不安感,一边随时准备出剑,另一只手对基斯竖起了三根手指:
“你有三句话的时间保住你的狗命,人神的走狗。”
基斯闻言,稍微困扰地挠了挠脸,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开口道:“玛奇玛小姐很快就要接受这个世界的「试炼」了!”
齐格一声不吭,眼神里微微的轻蔑仿佛在说“就这?”,收起了一根手指。
“她似乎已经有了一次成功的经验,但这一次不一样,她绝对没有任何通过的可能性,而且还跟你们的搅局有关系!”
齐格看基斯的样子,已经不是看活人的眼神,而是看会说话的死物的眼神了,腰间的魔剑也不自觉地出鞘了一厘米。
“比起死亡,玛奇玛会蜕变成比你们的预想还邪恶得多的存在!你们务必要提前决断,到底想要保护她,还是保护世界……”
齐格正在默默盘算,砍下基斯身上的哪些地方,能在他失血死掉之前,留出足够的拷问时间。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身旁的妹妹,顿时浑身汗毛倒竖——
那由多的双眼发出金黄色的光芒,而且,正在流泪!?
“那由多,你在「支配」基斯?你究竟看见什么了?”
齐格没有立即动手砍人,而是急切地用念话问流泪满面的那由多。
“「真实」……”
“什么?”
“怪我,全都怪我……现在的恶魔妈妈吞噬掉「真实」,会失去一切的理智……”
看见那由多已经开始流出血泪,齐格心中焦急万分,蹲到她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脸,两人额头紧贴着:“快醒醒,那由多,快回到这边!你‘看见’的也未必是真的景象,更有可能是人神编出来哄那个家伙,顺带来哄你的谎言啊!”
那由多全身颤抖着摇了摇头:“杀了它,快杀了它!”
“要回去地面上对战「真实之恶魔」吗?可现在明明……”
齐格还在疑惑之间,那由多已经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向对面的基斯·努卡迪亚——不,更准确的是,指向回到了基斯胸前的口袋,焦躁不安地叽叽乱叫着的宠物老鼠?
“你这是……”
齐格先是一愣,这才意识到“小动物”的存在究竟可能意味着什么,露出惊惧交加的表情,而那由多已经抢先一步,将伸出的手指狠狠向下一勾——
砰!!!
狭小的空间里,一团血雾轰然炸开,无论是周围的甬道,还是结界收起来以后的齐格兄妹,都被溅上了些许血液。而在基斯带着错愕的表情倒地之前,那由多已经一拳狠狠捶在齐格身上:
“笨蛋哥哥,待会再解释,快启动转移魔法啊,再不逃就万策尽了!!!”
“「门扉必彰!道标必示!」”
齐格一咬牙,绿色的长发瞬间变白了一小部分。伴随着他的咏唱,双手的金属护手闪电大作,聚集起来的海量魔力,通过手掌强行灌进转移魔法阵,直到异质的光芒闪过,将他和妹妹全都囊括其中——
意识恢复的那一瞬间,周围已经没有了下水道里的不快气味。完全黑暗的石头密室里,隐隐有着上了年头的纸张会发出的霉味。已不是第一次闻到的气味,令人无比心安,因为这里已不是阿斯拉王国,而是两人在这个世界最初落脚的据点。
齐格没有立刻出声。感受到妹妹在自己的怀里微微抽泣,他想了想该说什么好,最后只能轻叹一声,一只手搭在她头顶反复顺毛,而另一只手则轻抚着她的后背,没有半点旖旎的意味,仅仅是作为相依为命的家人。
这个冷酷的妹妹,偶尔也会这么失态啊……她「支配」基斯时,究竟从那张猴脸裹着的脑子里,看见了怎样的风景呢?基斯说的那些话,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哥哥……”
那由多终于冷静了不少,但却仍然悲伤:“你还记得吗?大家吃散伙饭的那天早上,绘里世姐姐说的话?”
齐格眼神一黯。
那是距离现在的他们,多久以前的事了呢?
毕竟,向过去回溯的孤独旅程,无论哪一次,他们都没有坚持到格雷拉特家的下一代诞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败,然后仓皇逃走。
而踏上这场旅程之前,他们抛在身后,那个最初的「新世界」,令人伤心欲绝的缘由,可远远不止是恶魔妈妈意外去世,和后来「支配者」人偶问世这两件事啊。
“嗯,我当然不会忘掉。”
齐格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开口道:“give and take。”
绘里世只留下了这一句话,但是言外之意,格雷拉特家的孩子们都能立刻理解——
六面世界从恶魔妈妈那里获得了海量的馈赠,但却没有回赠等量的幸福。
那么,全世界被剥夺一切未来的可能性,所有人沦为「支配者」管理之下的家畜,完全是应得的报应。
究竟是认同,然后助纣为虐呢?还是反对,然后挺身而出呢?
至少在那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分道扬镳的兄弟姐妹们,既没有尝试说服对方,也没有当场同室操戈。大家仅仅是一起下厨和用餐,一起聊天打趣,然后在人生之中最后一次,相互拥抱,彼此道别。
“哥哥……”
那由多深吸一口气,这才继续说下去,似乎还带着转移过来之前的余悸:
“我在诅咒之湖召唤恶魔时,是这么想的——以我付出的魔力程度,能召唤来的家伙,不管位格为何,只要最后接近恶魔妈妈,然后被她吞噬,都能成为她的营养品。”
“「真实之恶魔」,很强大吗?你从基斯的记忆里,到底见到了什么?”
【作者视角】
军服姬:诸君,我喜欢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