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 支配恶魔歼灭战(27)

作者:CtOstinato 更新时间:2023/4/1 14:23:41 字数:3022

【玛奇玛视角】

“我不吃。”

小玛奇玛的声音,很低,很轻。

“喂喂喂!玛奇玛小姐,浪费食物可要不得啊!况且就算你不吃,食材也不会再次活蹦乱跳吧!啊,要是丧尸哥在的话另说……”

“我知道。”

小玛奇玛表情木然,不在意自己只有污血和碎肉蔽体,踉踉跄跄地从无辜市民们的尸山顶上跋涉而下。

“可是你的权能消耗太多了,已经不是一般程度的营养不良了!你不是整天念叨胜利,然后支配吗!再这样下去,你难道输掉也没关系吗!”

“……”

小玛奇玛闻言,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再次低下了小脑袋。从脸上缓缓流下的液滴,似乎并没有单纯的污血那么浓。

“……不会输。”

“喂!你要这么说老子真的慌了呀!”

小玛奇玛步伐不稳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间,仍然双目无神:“我的‘正餐’不在这里……”

“醒醒,玛奇玛小姐,快给老子醒醒!你已经努力过了,已经不用再坚持什么不知所谓的狗屁‘矜持’了!想杀就杀,想吃就吃,为什么还要忍耐!”

“你不懂……「梦魇」,哪怕你能看见我的记忆,哪怕你成为了我的一部分,你也尚未理解……”

小玛奇玛艰难地行走着。并不是喃喃自语,而是用恶魔的「念话」与对方沟通:

“不论在哪个世界,不论过去还是现在……我谁也不可以相信,谁也不可以依靠,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我自己啊!不是被身体所塑造的我,而是真正的那个‘我’……”

“喂喂,玛奇玛小姐,都事到如今了,还说这种梦话呢!”

“要是完全抗拒我的本能,那就是自取灭亡,这种事情,我早就已经知道了……就算这样,我也不想抛弃啊……”

“值得坚守的矜持,不是已经抛弃光了吗!”

“不想抛弃真正的那个‘我’……还是个人类的时候,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拥有过,那个如此渺小而软弱,不值一提的伪物,谁也不会关心的‘我’……呜呜呜……我不想抛弃掉啊……”

“比阑尾都更没用的东西,赶紧抛弃掉啊喂!”

“我没想否认我现在的罪孽……可要是曾为人类的那个‘我’,那点最后的同理心,那点最后的人性都一起抛弃掉,让我蜕变成什么本能使然的恶魔……我不想变成那样……不想被自己遗忘和抛弃……我……不想就这么去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恶魔之体的人类?人类之心的恶魔?究竟是哪边会赢!究竟是哪边要把哪边当成饭后甜点呀——老子本来想这么喝彩,但是玛奇玛小姐,你他妈再不进餐,在形而上的死亡之前,说不定就要物理性地死亡了!”

小玛奇玛停下了脚步。

她仍然没有离开暗之恶魔的领域,双眼也还没有恢复视力。

在共享「梦魇」的权能所获取的那份诡异的视界当中,从那人形的轮廓,小玛奇玛便依稀能够认出来者何人——普莱姆·格列普。

那个人站在不远处,对着被小玛奇玛屠戮一空的街道,双手合十,为死者们悲泣。一边流泪,一边断断续续祷告着:

“「因为世人遭遇的、兽也遭遇。所遭遇的都是一样……这个怎样死、那个也怎样死、气息都是一样……人不能强于兽。都是虚空。都归一处。都是出于尘土、也都归于尘土……」”

啊啊。不管怎么看,普莱姆神父的外观,都相当地不妙呀。

因为直到他出现,小玛奇玛才会发觉,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实际上在微微流动着,就像是黏菌一般的什么活物,而支配着那黏菌的细胞核,就是面前的神父。

比暗夜更加黑暗,比深渊更加深邃,那样的东西,框出了一个人形——又或者是,覆盖在了原本的人形之上。

小玛奇玛「支配」的权能已经几乎耗尽。「天使」的权能,可以冒险再动用一下,但那无疑是给她濒临崩溃的身心再来一记重击。那样的话——

小玛奇玛举起了一根手指。

原本在她暴走时已经断线倒下的「人偶」军团,再次冉冉升起,然后彼此攀爬、重组合体成十分猎奇的形态——简直就像看一眼就能逐渐理解一切!

“喂喂,数量只有这么点的话,完全就是在送吧!不是满街道的‘素材’吗,不想吃也就罢了,趁热赶紧用起来啊喂!”

小玛奇玛压根不理会「梦魇」的聒噪,而是小手一指,然后那重组过后的巨型人偶便猛地一弹射,在半空中挥舞着无数触手,径直扑向对面的敌人——

“「人的尸首必倒在田野像粪土、又像收割的人遗落的一把禾稼、无人收取。」”

然而,并不能快过普莱姆的高速神言。随着他咏唱完了,空中那只巨型人偶发出爆竹一般连续的噼啪声,肢体与肢体接续的地方纷纷炸断,下了一小场残肢断臂的雨。

“「梦魇」,本小姐有个事跟你商量……”

“不行不行不行!不是老子在藏私,对面那个家伙身上,黑暗哥的权能比老子过去赌到的量还多啊!没办法对他直接使用「梦魇」的!”

普莱姆的目光,随之投向了这边。

“既然能用那样的称号来称呼「暗」,预言灭世的「兽」,原来并不仅是单体的「支配」吗?”

小玛奇玛还未回答,「梦魇」已经再次叫嚷起来:

“啊啊啊~!忘记了!对面那个家伙能用黑暗哥的权能的话,那也能‘听’得见咱俩的对话啊!”

“然也,来自此世之外的恶魔(精灵)。”

普莱姆一边说着,一边信步逼近小玛奇玛:“此刻我的力量,正来源于几千年前的伟大牺牲——毕竟,圣米里斯大人开始英雄活动的契机,就是签订了与「暗」的契约。连死去的自由都被剥夺,却也换来莫大的力量,尽管那份力量无比邪恶而危险,圣米里斯大人却用它从魔族的侵略中保护了人类,是全人类理应永久信仰的英雄!”

说到这里,他已走到小玛奇玛的面前,睥睨着眼前的她:“圣米里斯大人的追随者们,那份力量的传承者们——你不仅比不上,也绝无可能理解!毕竟,你就算再强大,也不是力量的主宰者,仅仅是力量的傀儡罢了!”

“哈。”

小玛奇玛闻言,干笑一声,没有直接回应,只是一脸无奈,低声自言自语道:“这下万策尽了吗。”

“然也,「兽」啊。你的活跃早已被预言,而事到如今,哪怕我身上只装备了一小部分的「圣遗体」,也能让你无可奈何!而你就算再强,也不会超出那位大人的掌握!我被那位大人眷顾着,而你不被眷顾,这就是你终将饮恨于我面前的唯一理由!”

普莱姆说到这里,从他身上涌现出了更多的「暗」,从小玛奇玛的身边,四面八方升起来,直到构筑出一只鸟笼的形状,将一声不吭的她牢牢地囚禁在其中。

“别看这样,无论是我们阿斯拉王国,还是我们隐修会,都相当地宽厚呢。杀人偿命,仅仅是对‘人’的规矩而已,而对你这样珍奇的存在,别说乡下地方的几个城镇,就连王领几条街的市民,咱们咬一咬牙,也都还是死得起的。你就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罪过吧,只要有悔过自新的诚意,日后咱们还有机会愉快地相处呀!”

“嗯……到底是不是这样呢?”

看起来心力交瘁的小玛奇玛,说出的回答也似是而非。

“什么?”

“很难理解吗,人神的使徒?你说几条街的人都死得起,那再加一点人去死,想必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小玛奇玛虽然被那鸟笼关了起来,但却没有显得很惊慌,而是对普莱姆伸出一根手指:“那就是位居你国顶点的上位贵族们,还有他们的好朋友,普莱姆·格列普神父。”

“看来是完全没有悔过的表现。无妨,咱们有的是耐心。”

普莱姆没有生气,只是耸了耸肩,就那么转身离去。

“呐,天使君,还有小帕瓦。”

小玛奇玛的手中,凭空出现的血液团块正在涌动,而这使得她的面色更加惨白。直到现在,她也没有从身后的街道吸血,而是拼命压榨着自己身上剩下的血液。

“give-and-take,我从你们那里夺走了一切,毁灭了一切,而你们却只会用纯粹的力量来回报我……杀害你们的元凶在寻求你们的保护,那至少让我再多品鉴一下吧——伴随这份力量而来的记忆,还有与其相称的痛苦!”

“啊啊啊啊啊!老子明白了!你说不会输是真的!你从疯狂中恢复了是假的!”

“「一小时使用」(Una hora usus)。”

喀嚓一声,时针走过。

小玛奇玛的双眼,刹那间恢复了视觉,无边无际地浸染着街道的黑暗,也在那一刻快速地枯萎、凋零——

混合权能合成的血之枪,精准地贯穿普莱姆的后心,再以那里为中心,爆出无数的血红棘刺,瞬间夺走了他的全部血液还有生命。

【作者视角】

玛奇玛的软弱毋庸置疑,这也是她自愿的选择。那份软弱就像船锚一般,拼命维系住她过去的自我,那份恶魔之身里越来越少的人类之心。而现在,真正的大浪还未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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