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露菲视角】
艾莉丝一下子涨红了脸:“你这不是一点都没被伤到吗,所以那个不算数!而且,我还没有真正地认真起来,你不要太得意了,玛奇玛!”
“那个……艾莉丝,还是不要跟玛奇玛小姐吵架比较好哦?”
听到希露菲为玛奇玛辩解,艾莉丝瞪大了眼睛:“希露菲?怎么你也为这个变态女人说话,她该不会是握住你的什么把柄了?”
“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只是想说……”
希露菲挠了挠头,对玛奇玛露出抱歉的微笑,然后一句话就让艾莉丝的表情冻结了:“毕竟艾莉丝你回去罗亚的旅途,还是得一个人坐马车的哦。”
“咕……!”
“玛奇玛小姐也是,不想这趟任务被我打差评的话,就不要再为难艾莉丝,知道了吗?”
“真是讨厌呢~难道我长得像什么会强人所难的大反派一样?”
玛奇玛笑了笑,然后对艾莉丝一点头:“我对你说的事仍然很感兴趣,艾莉丝小姐。不过,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会再多问半句,这样总可以了吧?”
“哼!”
“所以,要一起来我的家里休息吗,玛奇玛小姐?”
玛奇玛一边从车厢前面卸下帐篷和其他物资,一边耸了耸肩:“多谢好意,不过我早就准备好宿营了。夜晚独处的时间,还是在自己熟悉的空间里能休息得更好呢,等什么时候艾莉丝小姐想要回去了,来这里跟我打声招呼就好!”
“哼!”
“那就麻烦你啦,玛奇玛小姐!来,艾莉丝也别生气了,要不要我带你在村里转一转呢?话说,鲁迪之前在这里住着的宅子,你想不想去参观一下,高登叔叔大概也很乐意招待你?”
“真的?”
艾莉丝眼睛一亮,然后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不,我也不是特别地感兴趣,虽然也不能说……一点兴趣都没有……总之!暂且别提那个鲁迪乌斯的事,先回一趟你的家吧,希露菲。”
“嗯!”
希露菲对玛奇玛点了点头,然后自然而然地牵起艾莉丝的手,两个人向着大森林的方向走去。话说,走远以后听见的那句“多谢款待❤️”,该不会是什么幻听吧?
……
“妈妈,我从罗亚回来了,这是我在罗亚交到的朋……友……”
走近家门,看到母亲现在的样子,希露菲差些没有直接软倒在地上。才过去区区几天时间,艾维达整个人憔悴了不少,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换上了一身从未穿过的纯黑装束。以阿斯拉王国的习俗,这样的装束代表怎样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呐,妈妈,这是玩笑吧,这是超过分的玩笑吧……这才几天的时间呢?爸爸他到底……怎么了?”
“罗尔兹还活着,但也仅仅是活着而已,小希露菲。”
艾维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多说无益,自己进来看看,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爸爸!!!”
希露菲如同木偶一般呆在那里片刻,才爆发出嘶哑的悲鸣,踉踉跄跄地奔进了自己家。看到希露菲的样子,艾莉丝一咬牙,对门口的艾维达说了声“抱歉”,紧紧跟在希露菲后面。
躺在病榻之上的,曾经是一个有着飘逸金发和健硕身体的长耳族猎人。然而此刻,那里剩下的,仅仅是一具形销骨立的身体,几乎就是蒙上了一层皮的骷髅,仿佛全身所有的肌肉甚至器官,都已经消耗殆尽——除了因为某种病理性的原因,微微鼓起来的腹部。
“爸爸,坚持住!”
希露菲扑到病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罗尔兹干枯的手,仿佛那是玻璃一般脆弱之物,然后深吸一口气——就算艾莉丝的魔法资质说不上多么杰出,此刻光是凭借那些许魔法师的本能就可以察觉,希露菲正在全力以赴地调动着魔力:
“自栖身古龙的溪谷之底而起,绕迷途者身侧三匝而后返。因初代的马克士威之名,唤起生命原初的鼓动——「风愈」(Wind Healing)!!!”
翠绿的光芒几乎要夺走视野,而且不是一瞬即逝,而是一直持续着,持续到希露菲双眼泛红,不自觉地流出鼻血也没有完全黯淡下去——
“希露菲!”
艾莉丝感到一阵心揪:“够了,希露菲!”
“不够……拜托,这点程度还不够……”
“再这样下去你也要出事了,希露菲!”
“别妨碍我!!!”
艾莉丝上前想要拽开希露菲,而完全不买账的希露菲则哭喊着一巴掌将她拍开:“别妨碍我,艾莉丝!爸爸说好了会一起跟我去逛罗亚,爸爸他还有救……我还不够努力,我的治愈魔法还不够强,我还要更加……”
让希露菲的哭声戛然而止的,是反过来按在了她手背上的一只枯手。
“希露菲……是你吗,我已经看不见了……”
“爸爸!是我,我就在这!坚持住,我再给你用一下……”
“听我说,希露菲。”
罗尔兹看起来就连呼吸都很费劲,说话更是要竭尽全力:“不要对朋友发脾气,她是在为你好……那边的那位,是叫艾莉丝小姐吗?真心地感谢你……”
“这位先生,还是好好先睡一会修养身体吧!”
“不……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已经睡了够久,很快也没法再睡醒了……”
“爸爸,不要说不吉利的傻话!”
“治愈魔法,真的进步了呢,希露菲……就这样保持下去,很好……抱歉啊,希露菲,我这个当父亲的,就没给过你什么像样的条件……”
“不要……求求你不要再说下去了,爸爸……求求你!”
“看着你长大,陪着你去罗亚,甚至去更远的地方……这种奢望我做不到了,但还可以……换一种方式……”
罗尔兹重重地咳嗽几声,才继续说下去:“希露菲,你也知道,我得的是类似‘魔石病’的不治绝症……魔石的晶核,已经长到了那么大的程度,你也该发现了吧……所以……”
“呜呜呜……”
“所以,答应我,希露菲,我的女儿……千万,不要浪费它……用掉它,我想让这颗魔石能用来保护你,保护其他的人……”
“不要!这种事情不要啊!等等我,爸爸,我马上再给你治愈……”
“希露菲。”
不知何时,沉默着走进房间的艾维达,将无力的希露菲揽在怀里,微微啜泣着说道:“希瓦莉尔大人也来为罗尔兹看过病,她说所有的治愈魔法都无能为力,除了勉强维持生命,就是化作魔石的养料。”
“呜呜呜呜呜呜……”
“你的爸爸已经坚持了很久了,已经疲惫到不行了。趁着他还能被魔法唤醒,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地说再见吧。”
“不,妈妈,一定还有什么我能做的事!商会应该还有比我更厉害的医生,我剩下的钱可以去委托其他医生……拜托了,不要说那么丧气的话啊……”
“不要再任性了,希露菲,你的爸爸也在痛苦着。听爸爸的话,不要在这个关头还给他增添什么遗憾……”
生命无常,不论在哪个世界。谁也不知道,一次平平无常的离别,会不会成为再也不见的永别。
屋里被永别将至的气氛笼罩着,无比令人窒息,而哭成了泪人的希露菲已经没有余裕察觉,艾莉丝一声不吭地从那里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