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丝视角】
月明星稀,乌鸦啼叫。艾莉丝无暇欣赏这副夜景,从格雷拉特宅到村口的距离,说远也不算很远,但却不知道跑了多久。
终于,气喘吁吁的她接近了宿营地,篝火旁边无人,而帐篷里传来些微的喘息……不对,是呻吟声!?艾莉丝的心情猛地一沉,这个布耶纳村,难道是什么受到诅咒的地方吗,连玛奇玛也一来就病倒了?
可是,高登命悬一线,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讲究的了。一跺脚,一咬牙,艾莉丝冲上去,直接粗暴地掀开帐篷的帘子钻进去:“打扰了!玛奇玛小姐——”
帐篷里点着一杯香薰蜡烛,摇曳的微光将里面的住客投出浓重的黑影。躺在地铺上的玛奇玛,样子与白天时分大不一样了:
原本飘逸着的绯红长发微微沾湿,一缕一缕地贴着她的锁骨,她的前胸和脖颈;她好像有点发低烧的样子,面颊微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连带着呼吸都犹如喘息一般。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身兜帽衫连带内衣都随意地扔在了一边,现在她整个人都仅仅穿着一件相当暴露的丝绸睡裙。
咕嘟——
艾莉丝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烛光映照之下,看见玛奇玛的那一刹那,她甚至忘了来这里的目的,不知道为什么,简直就像心脏都漏跳了一两拍一样!
“艾莉丝·伯雷亚斯·格雷拉特……你这么大晚上的……”
玛奇玛轻叹一声,从地铺上支起身来,随手撩开从前面贴住嘴唇的那缕红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打扰淑女宝贵的独处时间❤️”
“那个!”
看见外表明显比白天虚弱了一圈的玛奇玛,艾莉丝一下子没好意思直接伸手:“那个……你没事吧,玛奇玛小姐?”
“反正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你只要知道这点就够了,艾莉丝小姐。想要出发了吗?等我这就收拾……”
“不对……请问你有可以止血的急救药吗?村里有人受了特别重的伤,希露菲现在又不方便帮忙!之后我会好好解释的,但是现在真的很紧急,拜托……”
“有哦。”
出乎艾莉丝的意料,玛奇玛没有趁机刁难一番她,甚至没有问更多,随手在行李中一翻,取出了一只皮包:“事出紧急,来不及教你使用方法了。伤员在哪,马上带我过去。”
“哎……?可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等等,玛奇玛小姐,衣服,至少换一下衣服……”
艾莉丝瞠目结舌,看见玛奇玛衣服都不换,直接套上鞋子就站了起来。而玛奇玛则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反驳道:
“艾莉丝小姐,是你自己说的,有人命悬一线需要我帮忙去救。你不是在耍我的话,就少废话,在前面给我带路!”
“啊……这……好,好吧,请跟我来……”
玛奇玛说得没错。高登的确命悬一线,再怎么可憎,吊住他一条小命也是为塞妮丝提供一线希望。面颊通红的艾莉丝,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跑,而玛奇玛一句话也不多说,紧紧地跟在艾莉丝身后。
这个名叫玛奇玛的变态女人到底怎么回事?拼着她自己身体不舒服,就连讨厌她的人去叫她救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二话不说就真的来了?她到底在想什么?还有,自己现在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情,究竟是……
和白天的时候不同,这一次,被玛奇玛追赶着的艾莉丝,心中对玛奇玛的讨厌已经淡去了几分。
“在这里!”
刚刚一闯进那间土质小屋,艾莉丝心中叫苦不迭:刚才太专注于跟高登的互动了,甚至完全忘了要灭火的事!虽然火势看起来也不那么大,但是那些宝贵的旧书,全都已经化成满地的炭屑,自己“报答”鲁迪乌斯的方式,就是亲手毁掉了他重要的回忆——
等等,高登还活着吗?
“哇,好惨!到底是什么武器能在人体上打出这样的贯穿伤,我暂且蒙在鼓里……”
玛奇玛的表情看起来没有半点怜悯,完全一副看乐子的表情。她斜了一眼看起来相当心虚的艾莉丝,一句话都没有多问,也不顾自己暴露的衣着,蹲在高登身边闻了闻嘴边,探了探颈动脉:“嗯,艾莉丝小姐,你来找我找得正是时候!”
“有救吗!”
“那还用说!”
玛奇玛从皮包里掏出一只小瓶子,扭开盖子,以牛排表面撒盐一般的手势,在高登的伤口上洒上褐色的药粉:“这是炮制过的塔尔弗洛根干粉,来自贝卡利特大陆的特产,适合搭配留下丑陋伤疤也完全无所谓的伤口使用。”
“真的没问题吗?”
“止血这一块拿捏得死死的。瞧,立竿见影!”
玛奇玛收起急救药,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小屋:“这只是第一步处理。重伤还需猛药医,接下来要用的药,在后面这栋宅子里就能找到,我光凭闻都快能闻得到啦!”
“等等,玛奇玛小姐,你来过这里吗?你说的是什么药?”
“就像老鼠的巢穴会藏着奶酪一样,瘾君子的窝点会藏着毒品,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玛奇玛露出兴致莫名的微笑,表情和话语,都让艾莉丝为之惊悚:
“那也就是,市井传说中的‘觉醒剂’哦!”
……
真的搜出来了。
不,根本就不是用搜的,玛奇玛小姐的鼻子简直比狗鼻子都更灵,进了房子就直奔塞妮丝的房间,轻易地从床头柜里,找到了装着黏滑药膏的陶罐,还有床底下胡乱摆着的香炉和烟斗。
“真会玩,玩挺大……”
玛奇玛对着月光略微检查了一下罐子里的内容物,然后扣上,一边离开那里,一边还不忘向艾莉丝顺口解说:
“这玩意成瘾性仅次于‘天堂阶梯’,不管是去抹、去吃还是去抽,都是缓慢而确切的自杀行径。确实会让使用者产生什么‘觉醒’之类的幻觉,我看多半是脑子里管常识的部位在凋零而已。上次我见识到这玩意,是在乌斯尔领地的街头斗殴吧,有街友眼看快要打不过了,赶紧给自己来发大的,暴毙以前使出来的那份力量可不得了,眼睛里的星星也都快要迸出来一般……嘛,反过来说,剂量拿捏住的话,它是可以在极端情况下增加身体活性,强行苟住一条命……喂,艾莉丝小姐?你没事吧?”
“我……”
艾莉丝全身微微颤抖着,双手掩面发出悲鸣:“我没关系,可是……可是塞妮丝怎么办啊……”
“你说的那个塞妮丝,是你的熟人吗,艾莉丝小姐?”
“不……塞妮丝是鲁迪乌斯的母亲……”
“嚯嚯。”
艾莉丝仍然在遮着眼睛啜泣,因此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的氛围已经微微改变。玛奇玛的绯红长发无风而动,双眼微亮,而脸上则带着宛如掠食者一般残忍,恶意满盈的微笑:
“那么,那个鲁迪乌斯,对你而言是重要的人吗,艾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