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 Depraved

作者:CtOstinato 更新时间:2023/5/29 17:25:57 字数:2210

【希瓦莉尔视角】

“有一件事,有必要向佩尔基乌斯大人澄清。此身从不知情爱为何物。过去如此,未来也必将如此。”

啊啊……背叛的行径,究竟是从哪一个时刻开始的呢?

吞噬自己的同胞那一刻?还是在「Chaos Breaker」的觐见之间说谎的那一刻?不,说不定是好几年前,与鲁迪乌斯君第一次相遇的那个下午。她本应立即回去复命,但却因为某种责任感抑或是兴趣,以“家庭教师”的名义自作主张留了下来。

那时的她,要是看见现在的她,究竟会作何感想呢?

“看你这副‘人堕’的样子,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同为骄傲的长生种,无论如何都想找个契机,狠狠地教训你一顿……”

以人类的视角来打个比方的话——人会养宠物猫狗,也会对自己的宠物,投入相当程度的情感。但是,那种情感并不会是什么所谓的“爱情”。

人类眼中的小猫小狗是什么样子,就是他们在许多长生种的眼中的样子。要是有喜欢的人类孩子,那当然可以去亲近,去爱护,这并没什么好丢脸的。毕竟,那不是对伴侣的爱,而是对宠物的爱罢了。希瓦莉尔的好几个同僚,在这方面都很玩得开。

开什么玩笑啊,哪有这么荒唐的比喻!

小猫小狗是不会说话的!它们与主人言语不通,但却仰仗着主人的庇护而活在世界上,它们没有自己的城邦,没有自己的文明。哪里能用小猫小狗来比喻人类呢!

可是,区别真的有那么大吗。

人类感知这个世界,只能靠着与生俱来的五感。世上有的是他们看不见的光,听不见的声音,更不用提,只有少数的幸运儿与魔法有缘。比起羸弱的人类,长生种们无论是知觉和智慧都胜过一筹,天生就更加接近世界的“真实”。而人类的文明兴衰,一座座城邦建立起来而又朽坏,对长生种们而言,跟孩童在海滩上垒起的城堡被海浪冲走,又有何不同呢?

希瓦莉尔的「空虚」位格并非虚设。她也曾经在地上行走过,跟短生种们打过交道,但是从未感受过什么需要排遣的寂寞,也从不会思考这些问题。直到与鲁迪乌斯君相遇为止。

多么惹人怜爱啊,鲁迪乌斯君。

说的不是那张欠拧的小脸,说的是扭曲无比的精神。

鲁迪乌斯君明明可以选择忘却,可以选择放下,明明可以作为无暇的天才少年度过顺遂的一生,顺带保护一下他的亲友,还能左拥右抱,可他偏不。

明明复仇的道路通向地狱,他却偏要走一去不返之路。

明明仇恨会将他的心烧尽,他却将其当成精神的燃料。

明明无比孤独,无比渴望和那几个女孩亲近,还很容易成为她们憧憬的对象,可他却压抑着自己的思念。孤高地、傲慢地、面目可憎地,单方面地去施加保护,单方面地去赠予力量,却不想要回报。

仿佛永远充满了余裕的笑容,不过是一张遮住哭脸的拙劣面具罢了——

谁……有没有谁,可以来抱一抱我,帮一把我……有没有谁,愿意成为我的“共犯”呢……

“抱歉啊,鲁迪乌斯君……”

迷茫之中的希瓦莉尔,没有回到「Chaos Breaker」。她仅仅凭着自己的直觉,不停歇地飞着,飞了好几昼夜,也不知道兜了多大圈子,直到稍感疲乏,双翼一收,从天空直线坠下。

“抱歉啊,鲁迪乌斯君……要是让你也成为我的‘共犯’的话……”

带希露菲去罗亚,结果被堵进小巷子,被对面拿希露菲的事来威胁时,希瓦莉尔相当愤怒,但却仍然维持着冷静。

而当她展开「暗」之精灵的权能,想要狠狠地修理一顿对面三人时,托洛菲摩斯笑嘻嘻的一番话语,让希瓦莉尔的理智彻底跳了闸——

“啊,让你‘人堕’的那个小朋友,未必能活到让你能好好品尝他的年纪哦?当年还是咱帮忙出力,你才有救他一命的机会,猜猜看,是不是那时候咱就预见了这一幕,所以代替不理智的你,帮你早点做了决断呢……”

接下来发生的事,称不上是一场战斗,仅仅是单方面的屠杀而已。

“鲁迪乌斯君……要是成为我的‘共犯’,那就是要去面对佩尔基乌斯大人……”

希瓦莉尔并不是没有遐想过,要是有朝一日真的领着鲁迪乌斯君去见佩尔基乌斯大人,会是怎样的场景。那时,根本没有想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以敌人,以背叛者的姿态,去面对佩尔基乌斯大人。

不,深究起来,堪称“背叛者”的,正是佩尔基乌斯大人,不,是太古时代的龙族及其后裔吧!?

在吞噬了自己的三个昔日同伴,夺取他们的位格和部分力量以后,希瓦莉尔终于恢复了尘封十万年的记忆——从自己被天神召唤到六面世界,直到初代龙神掀起的灭界战争,以及复苏不完全的自己如何被佩尔基乌斯捡了漏,加入那十一个被召唤来以后剥夺记忆、赋予假名,被龙族当成使魔的家伙。

“佩尔基乌斯大人迟早会发现……究竟怎么办才好……”

希瓦莉尔有三个家。

第一个家,是将她作为族人而不是决战兵器来对待的天族们的城镇。但正因她没有彻底发挥出兵器的机能,所以那个家毁灭了。

第二个家,是「Chaos Breaker」。无论理由是否正当,在她手上染上同僚的血以后,那就已经不是家,而是敌营了。

第三个家,是鲁迪乌斯君居住的地方。

真的,能回去吗?真的,能指望鲁迪乌斯君,成为自己的“共犯”吗?这会让鲁迪乌斯君,背负多大的危险呢?归根结底,保罗大人和塞妮丝大人,某种意义上也是因为自己的失职,所以才蜕变成与鲁迪乌斯君反目的模样,自己要是再在鲁迪乌斯君身边待下去,难道真的不会,变成更多扭曲和不幸的来源吗?

在空中坠落的时间或许只有须臾,可是希瓦莉尔却在须臾之间踌躇了许久,哪怕「空虚」的心无比动摇,无比渴望被填满,但却仍然难以呼唤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名字。

而打断她的沉思的,是速度快过她的坠落,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掠食者。是赤龙,自己飞到了赤龙山脉某处的上空吗?明明转瞬之间,自己就要被撕碎然后填赤龙的牙缝,但在那之前,希瓦莉尔突然笑出了声——

啊啊……迷茫的时候,郁闷的时候,排解郁闷的快捷方式,这不就自己送上门了吗?

“谢谢你们!”

然后,去死吧。

炽烈的光线,在空中几经折转,像是斩鹅的菜刀一般,将扑上来的赤龙们尽数切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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