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迪乌斯视角】
玛奇玛的威胁程度,是“未知”。背景未知,身份未知,能力也是未知,某种意义上,世界上没有比“未知”更加危险的东西了。
而且,玛奇玛实在是令人生疑。
“钓鱼”的行为本身就很可疑了,罗亚城外有更大的河流,她也有本事出城,但却偏偏选了这么个位置,恰巧出现在艾莉丝身边。而且,城里气氛如此压抑,简直一触即发,她还能有闲情逸致来钓鱼,怎么都说不过去。
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疑点。
昨天傍晚,我在玛奇玛的身体上打下了我的标记。
玛奇玛说自己不会咏唱魔法,那么没有注意到标记也很正常。但是!她要真的不会魔法或者魔法很弱,那她一开始究竟如何注意到了小巷里潜行的我?我隐身的水平比希瓦莉尔差一些,但那个角度绝对是视觉的死角,我也很确信没有任何气味或者声响泄露过去,一路也没有触发什么隐蔽魔法阵的迹象……
最有可能的真相是——玛奇玛的魔法水平不可小觑,她说不定正在反过来利用那个标记,营造好了陷阱,打算对我请君入瓮!
“哼……想得美。”
我已经彻底改换了一副形态。现在是刀刃肢体的高大风衣男,连人类的脸都没有,谁都不可能把这副形态跟鲁迪乌斯·格雷拉特扯上关系!坦白说,我已经不太想变成这样,可我的身体还没有成长起来,不方便像前世那样用魔法伪装成怪盗鲁德·洛奴曼。
接下来的计划并不复杂——
刀之魔人负责唱黑脸,侦察并攻击玛奇玛的驻地,把她打晕了掳出来。
比起获得人质这一步,长距离转移人质才更加有挑战性一点,毕竟地上和天上都有巡逻的骑士。不过真巧,玛奇玛晚上回去的地方,距离我预订拘禁她的地方恰好很近,转移起来方便多了。
接下来,就是拘禁、拷问和观察的环节。要观察玛奇玛失踪以后,骑士团和那个秘密结社的动向,尤其是骑士团长。通过这些观察,窥破玛奇玛身份的情报,回到地下室里,把这些情报用来击穿玛奇玛的心理防线。
拷问环节中,体罚不是随便就可以用出来立威的手段。先诱导犯人尝试隐瞒和说谎,然后再狠狠地揭穿谎言,实施惩罚,这可是最基本的技巧之一!
等到确定了玛奇玛的威胁程度和利用价值以后,下一步该怎么走,到时候再说吧。抑或是抹杀,抑或是“保护”到尘埃落定以后放她自由,假如真的要利用她,那就轮到鲁迪乌斯·格雷拉特唱白脸了,把她从拘禁之中解放出来——
谁让咱们是“朋友”呢。对不起,玛奇玛小姐。
……
这附近的街区,被前些天的灾难冲击得相当严重。最完好的居民楼,外面都有火焰撩过的痕迹,而且十室九空。那些楼里仍然亮着烛光的人家,没有被匪徒趁虚而入的唯一原因,就是哪怕这个点了,还在街上沿着固定路线巡逻的骑士。
变身后的我,从楼顶到楼顶飞跃,直到离安全屋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下楼;变回鲁迪乌斯,使用土魔法造出用后即毁的地道,直接抵达玛奇玛驻地的地下,最后再次变身上去。地下是骑士团的盲点,无论地上还是天上的巡逻人员,谁都没有发现我的踪迹。
近了,更近了,那个标记上面的魔力,我能很清晰地感知到了!接近玛奇玛这一步,少不了“赌”的成分,我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非人之身的状态下潜行接近,就不会被玛奇玛察觉——
她好像确实没察觉。
都这个点了,玛奇玛还没有睡下,我甚至能听到她小声地唱着什么歌,好像心情相当不错的样子:
“当你力不从心时,来靠我肩上🎵”(Lean on me when you're not strong)
“我来做你好朋友,共度风和浪🎵”(And I'll be your friend, I'll help you carry on)
“不远未来我也想,有人来相望🎵”(For it won't be long, til I'm gonna need, somebody to lean on)
听到她在唱什么以后,我的脚步停滞了片刻。不,这一定是什么伪装……你看,就连房间的门都没有关上,怎么看都是陷阱吧?
从这个角度可以观察到了。
这是一间小小的餐厅,点着蜡烛插着花,似乎布置成了烛光晚宴的样子,但是房间里除了玛奇玛谁都不在。玛奇玛背对着我,坐在餐桌前,一边快乐地哼着那首她自己编的歌,一边做着针线活,而她手上缝纫的东西,还有之前缝好了放在餐桌上的东西——
是一对布偶玩具,软绵绵,傻乎乎,看起来十分可爱。但是,不管怎么看,那都是艾莉丝和我吧!?
我突然感觉心里有点微妙地发堵。所以这是怎么着,玛奇玛不仅会魔法,还掌握着某种诅咒的技术,这是要用来诅咒我们俩所用的某种魔法触媒吗?刚才的歌曲,实际上是某种魔法咏唱吗?可是房间里完全看不出什么魔法物品,除了我的标记也没有任何魔力,这究竟是……
“完成啦~~~”
玛奇玛收起针线,把她手上那个看起来像我的布偶,举到面前详细打量,十分温柔地抚摸着那个布偶的头顶,一边反复摸,一边嘻嘻笑着,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鲁迪乌斯~鲁迪乌斯~灰色的小老鼠,鲁迪乌斯❤️❤️❤️啊,不好,这么叫的话,鲁迪乌斯会生气的,那就做不成朋友了!”
看不见玛奇玛此刻脸上的表情,但她好像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把玩了半天我的布偶以后,才把它放到餐桌上。没错,那张餐桌上,玛奇玛左右手的位置还多摆了两张没人坐的椅子,而艾莉丝和我的布偶,分别放在那两个位置的桌前,简直就像玛奇玛在和两只布偶在享受烛光晚宴一般……
我到底看见了什么?越看心里越是发堵,这是不妙的预感吧,接下来真正的诅咒仪轨就要发动了吧?
“嘻嘻,嘻嘻嘻!朋友,好朋友,就算是我也能交朋友了呢!艾莉丝,鲁迪乌斯,都是我的好朋友呀……”
玛奇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剧场里,就像那两只布偶真的会开口跟她对话一般,只不过全都是她一个人换着音调在为布偶配音:
“艾莉丝,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交了新朋友什么的,那种事情不要啊!哪怕什么时候,我不在艾莉丝身边了,也至少等个十年再说吧!”
“笨蛋,变态,吵死了!鲁迪你算是我的什么人啊,对我指手画脚的!而且,不要当着玛奇玛的面说这种伤人的话!”
“我无所谓,我一向是没什么所谓的!艾莉丝是我的朋友,鲁迪乌斯也是我的朋友,朋友和朋友之间相处得这么好,岂不是双倍的幸福……”
“哼,玛奇玛,你这个居心不良的坏女人!正好趁艾莉丝不在,你给我听好了,还想要跟我们做朋友?那就快把这个月的朋友费交上来啊kora!”
“对不起,鲁迪乌斯,对不起,可我的钱已经快用完了,这个月的份能不能先记在账上……”
“哼,你看看你这副下流的身体,难道还会缺钱用?不管去风俗街打工还是怎么着,给我自己去想办法!”
“咿呀,不可以!人家……人家明明还是个纯洁的少女,连……连kiss这种事情都没有经历过呢!涩涩的事情,明明只能跟两情相悦的人一起才行!所以,涩涩的事情是不可以的!”
“哼,玛奇玛,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资格做我们的朋友?”
听得我硬了。
别误会,是拳头硬了……不对,现在这副身体的姿态,并没有拳头。但是听完这场风评被害小剧场,我已经准备踹门而入了,直到玛奇玛突然垂下头来,双手捂着脸呜咽道:
“没错,我这种东西,有什么资格做你们的朋友……就算这样,拜托了,不要赶我走!我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地方有用!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啊,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