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雅视角】
“保罗,这种玩笑可不兴开,今天你实在是喝得太多了。”
莉莉雅按捺住揍人的冲动,扶了一下眼镜:“没有别的话要说的话,我要去看一眼小诺伦,然后去做午饭,请您别挡在那儿。”
“是吗,事到如今,你还觉得……嗝……我是在开玩笑吗?不,我这种男人,在你看来就是个玩笑吧!”
莉莉雅绕过保罗的身边,走上了楼梯,没有再看他一眼。她的内心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淡定,擦身而过的片刻,心里除了恨铁不成钢的遗憾以外,仍然有着些许惧意,生怕保罗借着酒意,时隔多年再次将她扑倒施暴。
“莉莉雅!”
保罗叫住了莉莉雅,他缩在楼梯一角,始终没再和莉莉雅对上视线:“早点为自己的事做打算吧。”
“什么意思?”
“你自己也不想在这么沉闷的地方工作,照顾这么无可救药的家伙吧!委屈了好几年,你也想获得自由了吧!你还年轻,你还单身,你明明哪里都可以去,明明还有更有前途的雇主可以去追随!所以……”
莉莉雅无语地微微一翻白眼。鲁迪乌斯口口声声说想让一家人自由,保罗口口声声说想让莉莉雅自由,都在说着这种自我感动的蠢话,都根本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不去聆听对方的心声,哪怕对方表示拒绝也只当对方在说客套话……真是绝了,这对父子。
“这样吧,保罗。最后这几天的食材,我来采购,你来做饭,要是能做出人类能吃的水准,那就姑且当你们不用我再照顾了,有意见吗?”
“喂!过去我和塞妮丝在「黑狼之牙」冒险的日子里,都是她负责做饭……”
“保·罗·大·人。”
莉莉雅的目光更加锐利了:“你如果身上还有剩下半点男人气概的话,还好意思把所有的家务,推给一个带孩子的母亲吗,嗯!?”
“好好好,我做,我做就是了……”
真是放不下心啊,这个家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模样。
可是,要是有朝一日,鲁迪乌斯少爷不再出现,不再找她发放报酬、维持以“工作”为名义的这一丝最后的羁绊的话,自己该怎么办好呢?要走又放不下心,要留却也很尴尬,自己对这个家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就这样,莉莉雅想着有的没的,推开了塞妮丝和诺伦的房门:“塞妮丝大人,打扰了……”
塞妮丝的房间十分杂乱。之前她特地嘱咐过莉莉雅,不要特地去整理,毕竟精力旺盛的小诺伦总会去打乱一切。跟鲁迪乌斯少爷一对比……真没办法苛责小诺伦,倒不如说这么小的孩子,不表现出蛮不讲理的样子的话,反倒更有可能早就坏掉了吧。
“小诺伦……是莉莉雅姐姐哦。”
房间的一角,半掩的窗户投进的阳光正好照亮的地方,小诺伦穿着她最喜欢的纯白小裙子,毫不在意形象地趴在地板上,正在埋头画着什么。她今年已经两岁,并不像鲁迪乌斯少爷那样惊才绝艳,现在只会说简单的词句,更不可能会什么魔法,平时最喜欢的娱乐就是看连环画,以及用蜡笔在纸上画些意义不明的线条和符号。
听到莉莉雅的问候声,小诺伦眨了眨眼,扔开了蜡笔,伸出双臂作出要抱抱的姿势,口里奶声奶气地说道:“莉莉雅妈妈!”
“不对哦,小诺伦。”
莉莉雅没有急着抱起小诺伦,而是指了指床上还在睡觉的塞妮丝,再指了指自己:“塞妮丝,妈妈,莉莉雅,姐姐。来,跟着我念一遍……”
“莉莉雅,妈妈!”
哎。莉莉雅轻叹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将小诺伦抱起,一边为她顺着金发,一边说道:“小诺伦,画了一上午这么久,真厉害呢,让姐姐看看……哎哟……”
不知为何,小诺伦开始挣扎起来,整个人一下子就不开心了:“鲁迪乌斯,厉害!”
是说自己不厉害,鲁迪乌斯少爷才厉害吗?不不不,虽说是这个道理,但是怎么说呢,保罗和塞妮丝这样教她也实在不太合适吧。现在纠正还来得及,等哪天小诺伦有样学样,说“鲁迪乌斯大人”的话……莉莉雅一个寒颤,赶紧揉起了小诺伦的脸:
“小诺伦也很厉害啊,不用跟鲁迪乌斯少爷去比!”
“鲁迪乌斯!”
小诺伦毫不买账,一脸委屈到快要哭出来的程度:“鲁迪乌斯在哪里!我要、鲁迪乌斯!”
救命啊,鲁迪乌斯少爷……莉莉雅略带不满地瞟了一眼仍未醒来的塞妮丝,急匆匆地抱着小诺伦离开了房间:“鲁迪乌斯少爷很快就会回家哦!比起这个,小诺伦要是听话,今天会有你最喜欢的蔬菜汤和焦糖布丁……”
“呜哇哇哇哇哇!鲁迪乌斯哥哥在哪,我要鲁迪乌斯!”
小诺伦跟所有两岁小孩一样,脾气阴晴不定,看着好好的也可以十秒以内就大哭特哭,还在莉莉雅的怀里不断挣扎撒泼。莉莉雅没辙了,赶紧跑去厨房,把还未糟蹋完一半食材的保罗拎出来,让他来哄小诺伦,自己则急匆匆地回到塞妮丝房间,一把拽开了窗帘,然后用力推搡起睡着的塞妮丝:“塞妮丝,塞妮丝大人!差不多到午饭的时间了,小诺伦还需要您去照顾,您是不是该……”
莉莉雅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手感不对。塞妮丝不仅出着虚汗,而且身体似乎都在不由自主地紧绷着,已经不是普通的精神紧张的范畴了。被莉莉雅摇醒以后,塞妮丝费力地撑开眼皮,泛着点点光亮的迷离眼神,始终聚焦不到面前的人:“高登?特蕾兹?我在哪?”
“塞妮丝,快醒醒,是我,莉莉雅!你身体不舒服吗?我这就去找医生来帮你!”
“我的药呢……”
“什么药?”
“快回去……回去布耶纳村的老房子,我的药……我需要它,莉莉雅,就在床头柜里面,快去!快去!!”
“塞妮丝,你现在需要休息!在这稍微等一等,我这就想办法去找鲁迪乌斯少爷来帮你……”
“不——!!!”
听到鲁迪乌斯的名字,塞妮丝发出一声高亢的悲鸣,颤抖的双手捂住自己的面庞:“不要,不要去打扰鲁迪乌斯大人,让他看到我这么丑陋的样子!”
“好,塞妮丝,都听你的,我不去找他……”
莉莉雅手足无措,像是哄小孩一般哄着不知为何突然发病的塞妮丝:“你现在发着烧,脑子不太清醒,我这就去找医生来帮你!”
“不,别去找医生……我还不够清醒,我还需要更清醒才行,莉莉雅,快回一趟老家,把帮我更清醒起来的药拿来给我,至少也要把高登给我带到这儿来见我,快……”
“塞妮丝!你究竟都在说些什么啊!你在说什么药!该不会是……”
“是教团的觉醒剂,快去拿来给我,快点!我需要它,我已经迷糊太久了,我需要回到理解一切的状态里,要不然我什么都做不了了,快点!莉莉雅,快给我回去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