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 Ain't No Sunshine

作者:CtOstinato 更新时间:2023/7/27 7:20:06 字数:2386

【洛琪希视角】

记忆真是个麻烦的东西。只要取回其中一个,其他多余的记忆就会接二连三地想起来。

虽说是这个道理,然而洛琪希暂时还没有取回什么记忆。

不管怎么说,取回记忆的前提是失忆,而她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回想,直到几年以前,乃至更久之前的经历,全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不对,回想得一清二楚。

完全没有什么红蓝药丸需要她去二选一。

“真的好高兴,我真的好高兴,「魔法」仍然与我同在,没有抛弃我,没有从我的身上离去啊!”

仅仅是再次使用出「豪雷积雨云」(Cumulonimbus)而已,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感动,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语?这不就显得好像自己有什么精神创伤,甚至是一度用不出水魔法那种程度的重创么?然而,自己根本不记得发生过这样的事!

“不要再装了,赛菲老师!我知道就是你!这份熟悉的气味,这股魔力的律动!总之!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洛琪希的确接过委托,给领主家的大小姐上过一些课,这部分无比辛苦的回忆当然是有的。可是艾莉丝很危险,魔眼中所见的艾莉丝,魔力的性质已经发生了嬗变,这种事情极不寻常。而且那个艾莉丝,为什么表现得对自己如此亲密,稍微呵斥两句就像被抛弃的狗一样可怜,自己过去真的有和艾莉丝亲密到这个份上吗?

各种各样细小的违和感,正在洛琪希的心底微微滋长着,在无懈可击的“记忆”中间撑开小小的裂缝,挑战着她“不该管的别管,不该问的别问”的精神防线。如果说,有什么不可名状的力量,营造出了那副虚假的记忆,那么说不定这两天,那股力量本身也因为什么缘故,稍微裂开了一点点。

不过这些遐想,都只是夜深人静之时,洛琪希才会有的烦恼。而现在是白天,洛琪希有更大的烦恼——她不知道该如何对付才好的家伙,就像一只失而复得的红毛大狗,正在恬不知耻地挤在她的身边猛蹭,哪怕马车车厢的对面空无一人。

“喂。”

犹豫了片刻,洛琪希终于打破了沉默:“艾莉丝,你手上那个玩意儿该不会是……”

“嗯,这个吗?”

艾莉丝眨了眨眼,把缠着水蓝色头发的手指举到洛琪希面前:“这是赛菲老师过去给我的定~情信~物~”

“开什么玩笑,要吐了!快把这鬼玩意扔进火里烧掉!”

“我偏不!除非赛菲老师发誓,再也不离开我的视线!”

果然,艾莉丝各种意义上都很危险……为什么,自己明明有拒绝的权力,却鬼使神差地再次接下了这份委托呢——以菲托亚领民迁徙为最后期限,在这之前最后一次去教导艾莉丝魔法,并且保护艾莉丝的人身安全。

这绝不是因为什么对艾莉丝放不下心之类的理由哦,仅仅是商会的工作而已,没错,工作!

像是鲁迪乌斯拎着艾莉丝来踢馆,却不得其门而入,正因为他们都不是商会的成员。但是那个名叫希瓦莉尔的天族女,却偏偏是正规的会员,有资格发布这样的委托,而朵莉丝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啧。

“艾莉丝,老师我啊,可不记得有把你教成什么离开了我就什么都办不到的废人。”

洛琪希避开了艾莉丝的眼神,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给我仔细地回忆一下,你学魔法干什么?不就是为了变强吗?而你为什么要变强,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一个人踏上冒险的旅途吗?现在倒好,你已经了无挂碍,哪里都去得了了,偏偏就想赖在我身边不走?哪里会有这种好事,嗯?”

“……”

听见了艾莉丝擤鼻子的声音。洛琪希坐立难安:所以才说,家庭教师这种活,两年前就不该接受的啊!

“负责……”

听见艾莉丝含混不清的咕哝声,洛琪希叹息道:“没错,艾莉丝,都到了这种时候,你也该像个成年人一样,为自己接下来的人生负责……”

“该负起责任的,难道不是赛菲老师吗!?”

哭兮兮的艾莉丝,看起来有种别样的可爱,然而她喊出的话语却令洛琪希十分难受:

“教给我这么多魔法,带我看这么多风景,一直以来对我这么好的,不就是赛菲老师你吗!为什么老师不能一直对我这么好下去!为什么你狠到不辞而别!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你知道吗!为什么,呜呜呜……为什么我就不行呢,赛菲老师?”

为什么我就不行呢?

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时,洛琪希有了种切肤之痛一般的共感,哪怕她自己的记忆中根本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往事。

“艾莉丝。”

注视着在自己身边扑簌簌地直掉眼泪的艾莉丝,洛琪希犹豫再三,最后终究没有伸手拥抱她或者拍她的头顶。仅仅是移开了目光,一边数着马车车厢天花板上的花纹,一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轻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跟你告别的方式,我本来应该做得更好一些,但这条事实是不会改变的,艾莉丝。世界很大,人生很长,多年以后兴许你我还会在哪个远离这里的城镇相遇,那时我会请你喝一杯,听你讲述这些年你经历的种种冒险。但在那之前,你要自己想办法成长起来,寻找你自己信得过的同伴。”

“除了赛菲老师我谁都不认!”

“是么。鲁迪乌斯·格雷拉特怎么样?他对你的事情那么上心,你也跟他走得很近啊?”

听到洛琪希说出鲁迪乌斯的名字,艾莉丝如同听到晴天霹雳,眨巴了半天眼睛,才无比艰难地说出:“老师是说……在老师跟鲁迪乌斯之间,我必须二选一吗……!?那我……我选老师!我是真心的!”

“停!停停停!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自说自话!我不管你怎么看待我,可你只是我暂时的工作对象而已!我还有别的工作,更不会把我自己的人生浪费在过家家上面,你非要逼我把事实用最难听的方式说出来吗,艾莉丝!?”

“我懂了!”

还未等洛琪希呵斥她“你又懂什么了”,艾莉丝一下子双手一拍:“赛菲老师背负着巨大的秘密,为了保护我才忍痛跟我不辞而别的吧!不要担心,我和鲁迪乌斯都会全力帮助老师,把老师从那个‘秘密皇帝’的魔爪之中解放出来,重获真正的自由!”

“等等,你在说什么鬼?‘秘密皇帝’是谁?”

“当然是老师不得不委屈自己工作的这个‘商会’,操纵着这个‘商会’的幕后黑手了!还有最近菲托亚的领民们不得不移民的事情,还有这之前罗亚的灾难,肯定还有这之前的好多好多坏事,凶手肯定都是这个‘秘密皇帝’!只要干掉这个大坏蛋,无论是老师还是更多无辜的人,都可以彻底解放出来呀,老师你可千万不要袖手旁观!”

“……”

“果然,老师你也知道什么吧,关于这个‘秘密皇帝’的事情!”

“不,我只是在感慨……是不是最近罗亚死的人太多了,就连城郊的乌鸦都稍微有点聒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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