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雅视角】
怎么办……!?
目睹着塞妮丝神智错乱,毒瘾发作的样子,莉莉雅的心中笼罩着巨大的悲凉感,然而心中一直以来的迷惑却骤然消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保罗暂且不论,塞妮丝是真的字面意义上被灌了迷魂汤吗?那个接替了保罗暂代布耶纳村村长的高登,居然让塞妮丝染上了毒瘾!从去年到现在,塞妮丝一直表现如常,保罗和鲁迪乌斯少爷,还有希瓦莉尔大人,谁都没有觉察到异常,可是为什么偏偏今天突然变成了这样?
“快点……你还在等什么……”
塞妮丝大喘着气,尽管身体看起来无比虚弱,可是钳住莉莉雅胳膊的手却格外用力。伴随疼痛的刺激,莉莉雅一个激灵——从搬来罗亚直到现在,塞妮丝三天两头往村里跑,但是自从罗亚灾变以来,骑士团宣布戒严,接管了所有出入罗亚的通道,所以塞妮丝这是忍了多日下来,终于发作了戒断症状吗?
“莉莉雅,快去……还有,别让大家知道,拜托了,尤其是鲁迪乌斯大人……”
“治愈魔法!塞妮丝,别忘了你会治愈魔法,试着对自己咏唱一下治愈魔法,哪怕初级的都好……”
“治愈?不,你不懂!!”
塞妮丝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涔涔渗出汗水的脸上带着病态的狂热,双手抓住莉莉雅的肩膀摇晃起来:
“你不懂,莉莉雅,我不是生病了,我只是需要治病的药物啊!我需要回到真正的清醒之中,我需要再次理解一切!要是做不到的话,我什么用都派不上,我什么都做不了了啊啊啊!要是回不到觉醒的状态,那才是真正的疾病,名为无知的疾病啊啊啊,为什么不理解,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你都理解不了,莉莉雅……”
啪!!!
就连莉莉雅自己都稍微有点惊诧,自己不当剑士好些年,力气居然还没下降多少吗?刚才的这一耳光响彻卧室,塞妮丝半边脸红肿着躺了回去,双眼含泪,愣愣地盯着莉莉雅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真正的怒容。
“去年年初就开始了吗,塞妮丝?家里其他人都不知道吗?”
莉莉雅越说越气,这次是换作她紧紧抓住塞妮丝的肩膀摇晃:“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干出这种自甘堕落的勾当!先不提别人的事,你想让小诺伦失去自己的母亲吗?你第一次往那个高登那里跑的时候,小诺伦还没有断奶啊,你糟蹋完自己还要糟蹋无辜的亲女儿吗!??”
“我……”
“住嘴!”
莉莉雅继续呵斥道: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塞妮丝……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过去在亚尔斯当侍女时所见,那些贵族子弟们助兴用的毒品,居然同样污染了菲托亚领地,居然会再次出现在我的身旁!?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脚上中了剑,不得不放弃父亲大人千辛万苦为我求来的职务,放弃水神流的传承和梦想,逃离王领去别处谋生的啊!原谅不了,唯有这种事我绝对原谅不了……”
“莉莉雅,你误会了,教团的觉醒剂不是市面上的毒品,而是真正的……”
“我不会在这里再浪费时间了。”
莉莉雅深吸了一口气,铁青着一张脸,双手掀开卧室的窗户,一只脚踏上了窗槛:“给我听好了,塞妮丝,我绝不会乖乖去帮你取货!你想要再来一口,仅仅是为了什么见鬼的‘觉醒’的刺激,还是想要摆脱身体的痛苦?如果是后者,再坚持一会,我这就找人来帮忙,如果不是……给我再想想你的家人!你明明还有家可回啊,混账!”
塞妮丝还在说什么,莉莉雅已经听不清。她凭借着自己的肌肉记忆,从窗户的位置一跃而下,在地上稍微狼狈地一滚站了起来,随即头也不回地跑开了。没错,明明可以走楼梯好好下去,但是现在,莉莉雅不知道再见到楼下的保罗和诺伦,该露出怎样的表情,告诉他们塞妮丝的事,她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鲁迪乌斯少爷,你到底在哪里啊……这个家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你也可以弃之不顾吗!?”
莉莉雅在街道上无助地奔跑着,与其说是为了找人,更像是为了宣泄心中的愤怒、悲伤和不安。凭借理智当然知道,只有鲁迪乌斯少爷会来主动找她,其他时间她不知道少爷住在哪里,在街上也当然不可能遇到……
那么,剩下的选择也不多了吧。
去找擅长治愈魔法的人来帮塞妮丝,这条路恐怕走不通。如果塞妮丝上瘾的是和那些阿斯拉贵族子弟们相同种类的毒品,以莉莉雅的记忆,能用治愈魔法搞定毒瘾的大佬,不可能存在于这种旮旯地方,她掏出自己的积蓄也请不起。
那就只好去骑士团的驻地,向骑士大人们告发高登和塞妮丝的事并请求帮助。如果有解毒的线索,高登或者那些骑士们都有可能了解,但无论如何,哪怕把她关进牢里让她忍受一时痛苦,也好过把她就那么放着不管!
“拜托了,一定要赶得上啊……”
无助地穿行了许多街道,仍然一无所获的莉莉雅,最后卷入了“散步”的人潮,被沉默而又满怀怒意的市民们裹挟着,前往前领主府邸的方向。
【鲁迪乌斯视角】
我在约定的联络日之前,再度接近了那栋我曾经称之为家的房子。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敲门叫莉莉雅出来,问一下她格雷拉特家的近况,但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入侵者警报的魔法阵并不那么复杂。比起前世时我利用遗迹里的魔石和地形,大费周章布置出来的各种死亡陷阱,现在我做出来的东西,不管在这边还是在市内其他的安全屋,都不能对付强大的对手。
反过来说,只要能争取到一点警告时间就已足矣,而且在希瓦莉尔的帮助下,我完成的作品具有识别机能,像是莉莉雅需要日常出入,那就不会触发假警,但是保罗和塞妮丝要想出来的话,那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可恶……吃完散伙饭就该断舍离,为什么我还在犹豫,为什么我还在胃痛!是了,这是最后的一次“保护”,我得做好做全,但在这里久留的话,总感觉会动摇到我的觉悟,让我无法完成其他的“保护”……
咣当。
塞妮丝的卧室窗户大开着,我在这儿也能清楚地听到什么陶瓷家具摔得四分五裂的声音。
“我没事,我好得很,给我出去!别接近我,让我一个人清静地待一会!”
从未听过塞妮丝如此歇斯底里的吼声。
我这个“扭曲”的源头不在了,伤口才有可能愈合,而在愈合之前少不了排毒的过程吧。虽然早就料想到他们多半会逐渐褪去狂热的伪装,开始迷茫,开始愤恨甚至相互争吵……光是从外面听到声音,我已经如此心揪,我怎么可以如此婆妈?
赶紧完事走人吧。今天的罗亚要出大事,我也要掺一脚,当然容不得丝毫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