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 Paint it, black

作者:CtOstinato 更新时间:2023/8/8 1:16:30 字数:2363

【希瓦莉尔视角】

黄昏时刻的天空之中,疾驰着一个身着白袍、双翼舒展的天族女子,其速度就连赤龙中的佼佼者都望尘莫及。

对于希瓦莉尔而言,尽管活了这么长的年月,实际上她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长途飞行过。灭界战争之前,天族们所居的天界,一如他们的生活方式一般单调寡淡,令人提不起探索的兴趣;而在她开始为佩尔基乌斯工作以后,每当任务需要下界时,「Chaos Breaker」都会巡游到不远的地方。

这次不一样。从阿斯拉王国东北部的菲托亚领地,她要一路飞到北方大陆以北的涅里斯公国,而且预定一天时间就要打个往返,这样的极限运动还真是第一回。然而,她自己一点也不嫌累,倒不如说,为什么身为天族,却迟迟到现在才尽情地施展飞翔的本能呢?这点距离都搞不定的话,又谈何对抗佩尔基乌斯还有更多的敌人呢?

“抱歉呢,小希露菲……”

此行的目的地是涅里斯公国首都裘兰扎市,为了拜访那个有希望治好希露菲父亲的人,传说中全世界最优秀的医生——普罗狄特·麦格努斯。

在那个怪杰辈出的麦格努斯家族里,普罗狄特也算得上是个仅次于阿尔伯特的狠人了。他似乎原本只是个老实巴交的江湖郎中,几年前关掉了阿斯拉边境的诊所铺子去北方闯荡,结果一出手就杀光了涅里斯的王室和拥王派的骑士,统合了国内的小公会和工坊。此人不仅扛住了巴榭兰特和拉诺亚武装干涉的压力,坐稳了秘密国王的位子,甚至还成功把涅里斯从魔道具之国转型成医疗之国!

“如果是真的,真不愧是阿尔伯特那个老狐狸的兄弟,干出这么大的名堂还维持着这么隐秘的作派,啧……可恶,要是早一点意识到不对劲,早一点去各种地方调查的话……”

鲁迪乌斯君一直在后悔。不仅在后悔前世,也在后悔他自己这一次的人生之中,这几年的时间里本应做得更好,既要避免家庭的扭曲,也要增长更多的力量。他在后悔,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希瓦莉尔,你和佩尔基乌斯的其他使魔,真的不知道阿斯拉王国的秘密皇帝吗,明明活了这么久?”

“鲁迪乌斯君,你会特地蹲在蚁巢旁边,观看蚁群什么时候换了新的蚁后吗?”

一回忆起罗亚灾变前不久,自己和鲁迪乌斯君之间的对话,希瓦莉尔的心中充满了无尽苦涩的味道。没错,过去的几年,自己是在享受和鲁迪乌斯君的点滴时光,但是作为长生种深入骨髓的一大“傲慢”,就是将人间发生的种种变化视为不见!与其说是看不见不如说是懒得看,反正眼睛一闭一睁,地上还是重演着同样的故事,只是面孔全都换了一茬——

要是早些听说普罗狄特的事,希露菲也不用因为父亲的绝症而多痛苦好几年啊。要是早些带鲁迪乌斯君一起加入商会,更积极地干涉保罗和塞妮丝跟隐修会之间的瓜葛,事情压根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啊……

“此乃谎言~~~”

希瓦莉尔一颤,差些从空中直直坠落下来,直到下一瞬间她意识到,这个令人憎恶的“声音”除了她以外谁都不可能感知到。

“「暗」之恶魔……”

“为什么这么深仇大恨呢?跟自己的新主人用这种口吻说话真的合适吗,咱可爱的使徒哟?”

“要不是你……”

“停停停,咱黑暗哥已经品鉴过了!”

“那你现在出来作甚?”

“当然是帮咱可爱的使徒,从背后推一把啦,咱怎么会害你呢!”

下一瞬间,希瓦莉尔感到身体一轻,头顶出现纯白的光环,黑色双翼亮起银边,自己飞行的速度骤然再次攀升了一大截;哪怕没有主动对自己施加风魔法,却毫无被暴风摧残的感觉!没错,现在与其说是在天上飞,感觉更像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遨游——

可她从未下水游过泳,也没有在林古斯海下潜过啊?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不都说了吗,希瓦(silver)亲,咱这是在推你一把啊!比起作为‘天族’那种别扭而又低效的飞翔方式,你真正与生俱来的本领,明明是作为‘天使’(angel)飞行哦~”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上一次你给我‘力量’的时候就没好事,这一次是怎么回事!你说的‘天使’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念在咱欠着天使哥(angel devil)却没机会还的人情,咱当然想要为希瓦亲帮上一点忙啦。”

「暗」之恶魔仍然一如既往地:“而且,就算你问咱想要怎样,现在重点明明是咱不想要怎样吧——说白了,咱不想要你去死,这很难理解吗?”

“哼,明明是恶魔?”

“恶魔也是有感情的呀!要是希瓦亲不变得更强大,对抗接下来的敌人怕是死定喽,到时候咱会伤心个……嗯,三天还是五天呢……加上天使哥这层关系,大概得伤心个整整一个月,才会去找新的玩具吧!一个月!你看咱是不是超~有人情味!”

“不让你这种家伙再去蛊惑鲁迪真是太对了,就为了维持这份契约,我也必不会去死!”

“那还用说!不要再对咱这么抗拒的话,不用很麻烦很累,就可以获得更多力量,足以保护你的小男朋友,让他不用再努力哦?咱是不会再对他出手了,不过你也不想让他玩冒险过家家,惹上什么危险对吧~你也想把他狠狠地‘保护’起来,给他生一窝小天使,剩下的全世界怎么破灭都完全无所谓,对吧对吧~”

“……”

“生气了?喂喂,该不会这就真的生气了吧?明明咱在单方面地出力帮忙?”

“不。”

希瓦莉尔眺望着远方已经出现的城塞轮廓,脸上与其说是羞赧或者愤怒,更多的是无尽的感怀:“只是,果然恶魔仅仅是恶魔,力量再夸张也无法理解某些东西。过去这几年,我也有许多后悔的事,唯独一件事不会后悔——我没有把鲁迪乌斯君当成自己的宠物,像笼中鸟一样养起来!我认真起来大概做得到吧,可我偏偏不去做,这其中的缘由,你们恶魔看来完全理解不了!”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咱时隔六千年又要品鉴一遍那个了吗,那个名叫‘爱’的笑话?”

「暗」之恶魔继续鼓噪着:“希瓦亲,你想说你‘爱’你的小男朋友,才没把他当成笼中鸟?在咱看来,你明明是把更大的世界当成了他的笼子!哦,做得到但却偏不去做,原本可以回避的陷阱给踩了,原本不用经历的痛苦也有了,让他活成了一副你最喜欢的复仇鬼模样,我看你是最懂得养成的嘛~”

“要是我认真为这些鬼话置气,那就反倒是着了你的道了。”

朝着黑夜中格外显眼的都市灯火,希瓦莉尔轻哼一声:“而且,同样的鬼话,若是我暂别鲁迪那天凌晨说出来也许管点用,可放在我与他彻底心灵相通的现在,那就仅仅是一个笑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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