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 The boy

作者:CtOstinato 更新时间:2023/8/17 3:24:19 字数:2476

【亚历克斯视角】

在阿斯拉沦陷之前,黄金骑士团是王室直属、维持王领治安的军事集团。后来,经过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骑士团的力量和职责范围都大大延申,四大领地的军队,事实上都已经沦为了陪衬。

有了雪龙兽支撑的空中力量和大量供应的魔法卷轴,现在的骑士团完全可以为阿斯拉王国开疆拓土,越过赤龙山的北麓和东麓,将整片中央大陆插上阿斯拉的旗帜。然而,这样强大的力量,那位大人却一直秘而不宣,其中的意味,亚历克斯已经看得越来越清楚——

阿斯拉的一切敌人对她而言,仅仅是她后花园中嗡嗡叫的虫子而已。而骑士团唯一为她派的上用场的地方,就是“驱虫”,无论虫子来源于外部,还是内部。

“对您而言,这些过去驯顺守法,但是因为家园一再遭受破坏,不得不起来抗议的市民们,全都是虫子吗?”

从骑士团驻地往外望去,罗亚的市民人头攒动,他们相互守望着,一起等待着骑士团的大人物现身说法,给他们一个解释。当然,亚历克斯对他们的回答不会有任何改变——王命不可违,你们这是在煽动骚乱!

“只要今天,在这里死上三十万人的份量,您就心满意足了吗?”

亚历克斯露出自嘲的微笑。当然,身在远处的那位大人,听不见他现在的自言自语,更何况那时她都说了这仅仅是“前菜”而已。恶魔享用的食粮,究竟是活生生的人命呢,还是挣扎中的人们展现的痛苦与人性恶呢?无论是哪一边,今天将要发生的事,恐怕都已经没有回转余地了。

不论怎么看,事情都在往最糟糕的方向滑去,就连食腐的乌鸦,似乎都预感到了接下来可以大快朵颐,已经成群结队地盘桓在罗亚的低空。

“罢了……已经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这场对人民的屠杀,仅仅是悬空了六年的靴子,终于将在今天落地而已。”

亚历克斯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手中的棍子,走到正对着大门的空地上。在他面前列队集结完毕的骑士们,全都已经戴上了自己的头盔,遮出他们的面庞,然而从头盔前面的缝隙,仍然可以看见这群年轻骑士无比忧伤的眼神。

“各位。”

亚历克斯深吸一口气,向在场的骑士们朗声宣布道:

“护送移民的军队已经驻扎在城外,最后的期限也已经迫近。我等在菲托亚领地的最后任务,就是彻底贯彻国王陛下的移民命令,骑士团开拔之时,菲托亚全境不得留一人一户!至今为止,各位不遗余力地清扫邪教余党,维持城镇秩序,就算未有伤亡,这也绝不是可以等闲视之的成就,国王陛下绝不会忘记各位的贡献!”

骑士们没有鼓掌,只是更加站直了身子,然而眼神里都没有透露出多少骄傲的意味。

“国王陛下师出有名,菲托亚领地已被污染,大规模的魔力灾害将会降临,必须提前将领民全部迁走。多纳提领地和乌斯尔领地,所有的城镇都已做好接纳菲托亚领民的准备工作,从土地到物资一应俱全。毋庸置疑,王命不可违,而国王陛下的高瞻远瞩和强力手腕,在阿斯拉以外的国家也绝无可能见到!”

骑士们纹丝不动,等着亚历克斯宣布“但是”以后的部分。

“就算如此,作为生于斯长于斯的人民,遭遇前些日子那样的巨大灾难,接下来又被告知将要永别故土的消息,无论是否认还是愤怒,原本是情有可原之事。这些天来,各位已经竭尽最大努力,维持市井秩序,发布权威声音,向罗亚和其他城镇的住民再三解释,等待在他们前方的是充满希望的新家园和新生活,绝不是谣言中的死亡之路。不教而诛是为恶,我等已经仁至义尽!”

没有骑士发出反对的声音,然而不止一个骑士的眼神中,流露出凄然与不忍。

“很遗憾,骑士团对罗亚市民倾注的心血,在一场大火中毁于一旦,而且还发生在迁徙将要开始之际,这个最敏感的时间点——我们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手腕强迫市民动身,而且也尽了最大努力扑灭火势、保护市民!然而局势一目了然,市民们已经听不进劝。其中原因为何,究竟是不是有潜藏的坏分子藏在市民中间煽风点火?就算是有,我们也已经没有时间去查清火灾源头,去一一甄别还未露头的邪教余党。”

砰地一声。

亚历克斯将那根巨棒拎起,狠狠砸进地面,整个人的气质微妙地改变了些许,眼中既充满了决意,也残留着悲伤:

“若有人不想手上沾血,马上离开队列到食堂待命,我绝不为难他,事后也绝不向陛下检举。剩下的人,立正!”

亚历克斯听到了好几个骑士发出些微的叹息声。然而,并没有人离开队列,恰恰相反,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单手叩胸,发出响亮的金属声。就连外面的人群也都听到了,而且似乎开始骚动起来。

“黄金骑士团的黄金究竟为何?”

“愚人之金——!!!”

“黄金骑士团的使命究竟为何?”

“唯有王命——!!!”

“黄金骑士团是正义还是邪恶?”

“必要之恶——!!!”

三声响亮的问答,让两条街外的市民们彻底炸开了锅,有一些人心生怯意,更多的人义愤填膺,而在向前冲的人抵达骑士团驻地的大门之前,亚历克斯已经吼出了动手的命令:

“骑士团全体听令!允许使用致命武器!不惜一切代价完成清场作业,所有忤逆王命的暴徒——格杀勿论!”

【莉莉雅视角】

啊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被群情激愤的人群裹挟着向前冲的莉莉雅,看着街道对面,熟悉而又陌生的骑士团长,几乎要流下眼泪来。

错不了的,那个穿着黄金盔甲的大只佬,是北神二世亚历克斯大人,阿斯拉贵族里极其罕见的好人啊!当初她在王宫做事,水神流的列妲大人面都休想见到,反倒是亚历克斯大人亲切地指导莉莉雅剑术却不收报酬;而在她卷入阴谋,不仅受伤还性命堪忧时,也是亚历克斯大人站出来说话,把她保了出来,吩咐她去另谋前程……

如此心地善良的亚历克斯大人,为什么会说出如此残酷的言语,要对和平请愿的罗亚市民们挥下屠刀呢,为什么?周围人群喧嚣的吼声,莉莉雅都已经听得不太真切,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张曾经亲切,但却变得无比狰狞的脸上——

来不及了!

赤手空拳的市民就要冲进去了,而他们要面对的骑士们,已经结成阵型、利器在手,哪怕之后会被人海优势冲垮,那里也要堆起不知多高的尸体,而自己无疑将会成为那些尸体中的一员!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对不起,莉莉雅是没用的女儿,失去了道场的传承,最后也还是一事无成……

不要啊……

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去死啊……

有没有谁,就像英雄故事里从天而降的主角一样,打破这份笼罩在所有人头上的绝望呢……

仿佛在回应莉莉雅流泪的祈祷一般,一个身影无比熟悉的少年,冲到了市民和骑士中间,释放出巨大的闪电将双方放倒一堆人,发出稚嫩的怒吼:

“我命令你们——全部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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