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迪乌斯视角】
“加上我也一样吗?”
希瓦莉尔再次开口了:“小亚历,我的真本事过去你也见识过一二……所以,假如我不再置身事外,而是和鲁迪乌斯君共同进退,成为他的力量的话,那个家伙还会那么难对付吗?”
“我不想说得太失礼,但是远远不足够。”
亚历克斯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希瓦莉尔,然后重重地摇了摇头:“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就算所有种族、所有国家的强者集结起来,希望都无比地渺茫。”
“亚历克斯卿,注意你的说话方式!”
普拉提普斯终于缓过神来,恶狠狠地一拍桌子说道:“你这么口口声声地讨论着陛下不为人知的秘密,你这是要造反还是怎么着!?”
“普拉提普斯卿,亏你是最接近陛下的边境侯,却连这么基本的事实都没有看穿啊。”
亚历克斯看着普拉提普斯的眼神,好比在注视什么虫豸一般:
“你居然会以为,陛下的规矩是‘不该说的别说’那么肤浅的规矩……真正的规矩,明明是‘不该记得的别去记’!你还回想得起来,陛下真正的姓名是什么吗?不用说出来,在你的脑子里,仔细地回想一遍你觐见陛下的经历,你自认为是忠臣的话,不至于名字都记不住吧?”
“他妈的,真是被小看了,我当然记得陛下就是……”
普拉提普斯一脸不忿的表情,逐渐转换成了迷茫,接下来骤然变成巨大的扭曲和惊恐:“不……不要……我忠心耿耿,我献上所有,我没有忘乎所以!主人……不要,住手,求求您,主人,不要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像陷入溺水一般,普拉提普斯一下子从他的座位上滑落在地,双手徒劳地在空中挥舞着,却什么都抓不住,一边涨红了脸发出喑哑的悲鸣,蹬腿没蹬多久就挺直了,而他洇湿了的下半身也传来一股恶臭。
“抬下去。”
亚历克斯招了招手,对跑腿的年轻骑士吩咐道:“普拉提普斯卿没死,只是睡着了而已。至于他这个噩梦要做几天,完全系于陛下的一念之间。”
目睹着刚才的闹剧,我的脑子短暂地陷入了一股空白,无比机械地转过头来,看着其他人的反应。包括艾莉丝在内,大多数人都被这超展开吓得不轻,就连希瓦莉尔也罕有地露出十分严肃和紧张的表情,反倒是朵莉丝和女仆一脸无所谓,而洛琪希则咬住了下嘴唇,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哼。”
目睹着同僚被粗暴地抬了下去,阿斯特拉双手发颤 ,仍然一副强作镇定的模样:“原来如此,对陛下而言,普拉提普斯卿根本不是宠臣,而是弄臣吗,刚才诅咒发作的丑态,是对他的鞭笞……”
“亚历克斯团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你所见,鲁迪乌斯,这是诅咒。”
亚历克斯看起来也不似表情那样冷静,手中端着的酒杯中,红酒的液面在微微晃荡:
“你称呼陛下为‘秘密皇帝’,这个称法很贴切,触及那个‘秘密’,就会触发陛下的诅咒!其貌不可视,其名不可言,不管你的实力有多么强大,不管你逃到世界的哪个角落,这个诅咒都如影随形!我也曾经觐见陛下,我不该记住的事全都记不起了,这样的‘无知’是陛下的仁慈和保护!鲁迪乌斯·格雷拉特,你现在稍微有点实感了吧,你妄想与之作对的,究竟是什么程度的存在!”
“这样强大的存在……”
我的心脏也像是被恐惧的手抓住了一般,结巴了一会儿,才终于说出十分软弱的反驳:“都已经是这样强大的存在,为什么还非要把菲托亚领民往绝路上赶!?”
“不要对陛下作出如此无礼的质疑,鲁迪乌斯·格雷拉特。”
连续灌了几杯红酒,阿斯特拉缓过神来,对我不悦地呵斥道:“陛下的力量超乎一切想象,那陛下的一言一行又怎可用常理度之!不管看似怎么残忍怎么非人道,今天的会议必须讨论出个所以然,必须决定好菲托亚暴民的处置方案,你小子要是想包庇所有人,那种天真的梦还是别做下去了!”
“真的吗?”
我眯起了眼睛:“我只剩一件事情想不通……为什么,你们的那位陛下,制裁了看起来更加忠诚的普拉提普斯大人,却没有碰亚历克斯团长,明明亚历克斯团长会说出这些听起来像是反贼一般的言语?”
“那……那当然是,因为触碰了诅咒的原因……”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位陛下仅仅是比起你们,更加地欣赏亚历克斯团长,甚至用这种方法给他撑腰呢?”
说到这里,我紧紧地与亚历克斯四目相对:“亚历克斯团长!你之前说什么忠义不可两全,这不就是在骂你效忠的那个存在是邪恶吗!你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还没有被降下这种诅咒,那个存在不是相当地中意你,给了你很大的自由裁量权吗!”
“我都说了王命不可违……”
“拜托了,团长!不要就这么放弃骑士团长的身份,放弃你还能做的事啊!一定还能做什么,去劝谏那个秘密皇帝或者别的方法,一定会有方法避免无谓的流血和杀戮的,拜托了!”
“劝谏?那样的存在?开什么玩笑?”
亚历克斯露出了比哭更难看的扭曲微笑:“你觉得我不想吗,鲁迪乌斯·格雷拉特?你觉得我做得到的话,我会不去做吗?要是我劝得动,还会有血光之灾降临在菲托亚领地吗?”
“那……”
“不过,你说到自由裁量的权力,的确,陛下没有规定最后期限,也没有规定具体手段……嗯,万人不死,一人难逃,就让我负起责任来担这个抗命的风险吧。”
亚历克斯抄起酒瓶,连续喝下了大半瓶以后,深吸一口气,环视着房间中的众人,说出了他定好的解决方案:
“以我的名义,向菲托亚全境发布最后通牒。愿意走的那部分领民,将按预定计划护送到不同的安置点,享受陛下预定的惠民政策。骑士团和军队启程以后,菲托亚领地全境划为「无人区」(land of outlaws),永久切断一切出入道路。里面剩下的人,也许会死于无秩序的自相残杀,也许会死于之后将要到来的魔力灾害,是生是死,自求多福!”
“这不是什么都没变……”
“不,这已经是冒着抗命风险,最大程度的让步了,鲁迪乌斯·格雷拉特!”
团长紧紧地盯着我:“没错,不管怎么说,这仍然是对菲托亚领民的杀戮,然而我等仁至义尽,杀不用刀!你还想逞英雄吗,还想保护更多的人吗?菲托亚领的大英雄,有本事就去说服更多的人跟着移民吧,你能劝得动多少人,就能保护得到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