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3 Lost and precious

作者:CtOstinato 更新时间:2023/10/19 7:19:21 字数:2485

【洛琪希视角】

清晨时分。

酒馆顶层的房间,被一圈香薰蜡烛照亮。穿着一身丝绸睡裙的洛琪希,规规矩矩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红发小女仆站在自己的身后,捧着自己的一头水蓝色的长发,十分仔细地梳理着。

旁人看起来,这一幕大概平平无奇,然而洛琪希心知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大小姐,而此刻服侍自己的这个小姑娘,更是个重量级。

“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最先打破这份迷之沉默的是萨莉亚,手中轻柔的动作并未停下:“你带回来的那个小朋友,也规规矩矩地休息着,没有折腾你的吧?”

“跟艾莉丝没有关系……”

不,其实还是大有关系,只不过并不是因为艾莉丝晚上不安分。这种千头万绪的微妙感觉,究竟要从何说起好呢?

今天,商会将接纳新会员,艾莉丝就是其中一员。想不到啊想不到,居然还能有这种展开,还是在如此微妙的时间点。

洛琪希原本打算毕业仪式以后就彻底告别艾莉丝,让这段纯粹因为工作而成立的便宜师生关系告一段落;无论魔眼视野里的艾莉丝看起来有多么违和,都让别人操心去吧,无论艾莉丝自己想怎么胡闹,去对付那什么“秘密皇帝”,那都是她自己要面对的危险和命运……

只能说,无知者恒幸福。

根本就不该一时上头向艾莉丝袒露自己的秘密,根本就不该窥见艾莉丝的「枪」,聆听艾莉丝的奇妙冒险……不,说到底,自己当艾莉丝的便宜家教也没多久,关系有这么亲密过?可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下了决断——

背叛洛芙蕾丝商会这个触手遍及中央大陆的体系?绝无任何可能。

放纵艾莉丝瞎胡闹然后自取灭亡,又或者是把艾莉丝以保护为名软禁起来?不知为什么,就是忍不下这个心。

那么,允许艾莉丝加入商会,在自己的严格监督下开展活动,除此以外很难想到更好的选择了。

话说回来,商会可不是什么喜欢拉人头的可疑教团;恰恰相反,根本没有推荐或者申请入会的机制,只有商会对展露头角的新人,单方面发出的邀请。

艾莉丝亮了一手「枪」,洛琪希十分确信除了自己以外,没有旁人目睹郊外草草收尾的对决现场。结果自己没打报告,上面的决定就已经下来了……只要稍微一细想,很难不脊背发凉。

“不管怎么说,熬夜的话对形象不好,这种程度的事就连我都知道。至少今天,还是更加注重一下形象比较合适呢。”

梳理完洛琪希的一头蓝发,萨莉亚一边仔细地编成辫子,一边说了下去:“说不定化一下妆会更合适?不过朵莉丝和我都不会化妆,我也只能做到这点程度的事,聊表一下心意~”

“别搞得好像我要去相亲一样啊!”

听到洛琪希的吐槽声,萨莉亚的动作一滞,然后带着神秘莫测的眼神扫视过来:“哼……好好打扮一下不挺好,说不定会遇见很重要的人呢?”

“别瞎说,什么重要的人?我只是在完成我该完成的工作……没错,只是工作而已……”

洛琪希越往后说,声音飞快地低落下去,心中也塌陷出了填不满的空洞。

当然,这是嘴硬,毕竟自己对艾莉丝的照料已经超出了工作的范畴。但这解释不了她最近日益滋长的违和感,解释不了她昨晚辗转反侧的理由,更解释不了此刻被萨莉亚随口一提的话语,激得几乎要掉下泪来的心情——

只是工作而已?

自己最近几年的人生轨迹,真的仅仅是“工作”使然吗?不对吧,一定还有什么更重要的存在,更关键的理由,是自己真正的驱动力,那到底是什么呢?仿佛空气和水一样,还在身边时当作理所当然,只有不在以后才开始渴求——

被偷走了。

洛琪希重要的东西,被偷走了。

“萨莉亚……”

洛琪希没有落泪,而是轻叹一声,仰过头去,注视着视野里颠倒的红发小女孩:“你自己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奇怪?”

“你是龙。”

洛琪希认真地说道:“还不是赤龙山脉栖息的那种魔物,而是更加古老,更加强大,不仅会飞,还会化为人形,口吐人言的存在!”

“会说话你就多说点呗~”

“而强大如你,却……却穿着女仆装待在这里‘工作’?之前灭火时载我一程,现在还来给我梳头发,那个……我觉得我大概打不过你,更不用提朵莉丝,那你自己不会不情愿吗?”

听到洛琪希的问题,萨莉亚眨了眨眼睛,小脑袋稍微一歪:“这跟强不强没关系,有什么不情愿的?用你的话来说,不就‘只是工作而已’?”

“那我换一种问法,萨莉亚——你待在这里的动力,或者说理由,到底是什么?按理来说,不是应该去征服几个王国,掳走几个公主,在山洞里面积攒堆成山的金币,再跟勇者打得有来有往……”

“停停停,白痴啊你。”

萨莉亚手上的动作,已经换成帮洛琪希更衣,嘴上的吐槽也没停下:“凭什么我是龙种,就要符合你们短生种的刻板印象?不过,要说我这边的理由嘛……同样也是为了重要的人哦~”

“啧……同类?”

“秘密!总而言之,为了我心中那位无比重要的人,需要调查很多很多事,借助商会的力量,所以我就在这里工作咯。”

“要说调查的话,假如没有工作的约束,你自己又会飞,哪里都去得了,什么都能见识到吧?”

听到洛琪希的问题,萨莉亚一怔,就那样怔住了片刻,然后突然一拍手:“对哦!这样一来就更有效率,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啦!我这就找……咳哼,找朵莉丝辞职,要问理由就说你点到我的盲点啦,哈哈哈!”

“啊……啊!??”

“开玩笑,我只是在开玩笑!”

萨莉亚连忙扶住身子一软的洛琪希:“我不会辞职的啦!你也真是的,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更重要,不用再吓唬自己了,快打起精神来!”

“可是……可是你要是单干的话,的确更有效率……?”

“刚才你说我会飞,哪里都能去,什么都能看见?”

萨莉亚帮洛琪希扶正了身子,刚才为她换装了特别订制的魔法师礼袍,现在则毫不在意地蹲下身来,仔细地为她双足套上黑丝:

“是这样没错,但能看见(see)又怎么样呢?能观察(observe)才是真正的本事!我活得太久了,大多数时间睡觉,偶尔出来看一看,地上的短生种换了一茬又一茬,靠我自己从来都‘看’不出什么名堂。”

洛琪希总算冷静下来,一边微微喘着气,一边问道:“就这么承认,真的好吗?”

“承认……哦,你说这个?怎么说呢,活得久就等于有智慧,这大概也算是你们短生种的刻板印象?我不介意承认我不太聪明,我要是足够聪明的话,一开始就不至于招惹……”

“招惹谁?”

“咳哼!总之,我待在这里工作,也只用偶尔出工,平时闲着看小说,所以我完全不介意的了,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

“嗯。谢谢你,萨莉亚,委屈你帮我打整了这么半天,还陪我说了这么多话……”

“不用谢,是我自己想尽一点心意~”

萨莉亚微微舒了一口气,瞥了一眼仍然关着的房间门,露出一丝微笑:“毕竟,今天真的是很重要的一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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