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迪乌斯视角】
有了玛奇玛无意识下捐出的血液,希露菲相当顺利地合成出了「蛇之影」这一剂魔药。宛如鲜血但不粘稠,宛如美酒却暗藏危险,哪怕我前世对魔药学不甚了解,第一眼见到的一刹那我就有了种莫名的直感——那是极其罕见的,了不得的什么东西。
原本希瓦莉尔都为希露菲计划好了,坐视罗亚市民群起抗议、骑士团血腥清场,然后让希露菲以治疗那些濒危的受伤市民为条件,让他们接受实验。现在情况有变没办法,总不能随便抓路人来做实验品吧,这条红线无论是我还是希露菲都绝不会碰。
说起实验,以团长跟玛奇玛的交情,实际上只要有详尽的实验报告可以对上面交差便已经足够,至于实验是不是真的一五一十地完成了,作为人体实验品的死囚是不是真的把魔药喝好喝满了,团长甚至都没有派出他的代表从旁监督。
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对玛奇玛不得不说佩服至极,之前她跟艾莉丝所争吵的这个方案,只要稍微操作一下,用安神助眠的便宜魔药糊弄一下,就可以让伯雷亚斯家的死囚金蝉脱壳了!稍微出乎我意料的是,玛奇玛在我的面前摇晃着手指,否定掉了我的提案,提出的理由我也完全无法反驳——
伯雷亚斯家的死囚们,同样也是瘾君子,所以需要跟塞妮丝类似的对待,用魔药争取到把他们安定地转移到远方的治疗设施的时间。
不,鲁迪乌斯,真正让他们成瘾的,不是什么麻药,而是他们出生以来就浸染其中成长起来的东西——身为贵族的生活方式。那么,夺走他们的爵位和财产,将他们一脚踢到需要出卖自己劳力的庶民中间,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对阿斯拉的贵族而言,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怠惰”可以概括,而是如同直视深渊一般难以名状的大恐怖了,越是上位的贵族越是如此!
让艾莉丝去劝说,也绝对是对牛弹琴,毕竟艾莉丝生为大小姐,但却从未真正被贵族的生活方式所驯化过呀。既然如此,还是顺着演一出戏好了,让自觉已经走到绝路的菲利普等人,好好地休息一番,靠着魔药的力量——
事情就这样成了。
当然,在这之前已经试过了一次药,首先实验的对象,正是被羁押在骑士团部的高登·格雷拉特,这个隐修会在菲托亚领地的祸首。在高登·格雷拉特自愿为全人类的魔法事业作出贡献的告知书上,团长十分体贴地动用特权签了字。完全不需要麻烦高登他自己。
真是一场相当过激的实验啊。
希露菲在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表现得比我都还更加苦大仇深,下到地牢里以后,火把照到的她的眼神,令我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希瓦莉尔跟我说过,希露菲本质上仍然是那个善良温柔的女孩没有变,除此以外不要在意太多的细节。真的,不会有问题吧?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希露菲都比我更早被希瓦莉尔带进了商会,做任务贴补家用,变得的确比我前世的那个希露菲有能多了,但是真的没有往奇怪的方向变吧?
【希露菲视角】
“自栖身古龙的溪谷之底而起,绕迷途者身侧三匝而后返。因初代的马克士威之名,唤起生命原初的鼓动——「风愈」(Wind Healing)!”
“圣米里斯啊啊啊啊啊汝为什么背弃我啊啊啊啊啊我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招致天灾的兽还在街道晃荡啊啊啊啊啊啊啊——”
空旷的石壁囚室之中,充满希望的治愈咒语,与充满苦痛的阿鼻叫唤,交织回荡成二声部的室内乐,为名为实验环节的约会献上伴奏。
希瓦莉尔老师等在地牢外面,不到十万火急的状况不会下来。现在是希露菲久违的和鲁迪二人相处的场合呀——当然,这个伤害了鲁迪的妈妈,还有许多更多无辜的人的混账东西,又哪能算是人呢!?
不愧是鲁迪,哪怕治愈魔法实操的水平比自己差了不少意思,但是知识却无比地渊博。从一开始的实验起,鲁迪就用无咏唱的风魔法,制造出了一具看不见摸不着,但却确切地存在着的……用鲁迪的话来说,这种东西是叫“通风橱”来着?可以在用毒烟熏蒸高登的同时,保护自己不被半点毒物沾到身上!不管这是希瓦莉尔老师教的,还是鲁迪自己琢磨出来的,现在的希露菲心里,充斥着无以言说的满足感——
久违地和鲁迪共度的二人世界,被鲁迪贴身地保护着,好满足!
久违地动了真格的活体实验,不是用大森林里的小动物,也不是用偶得的街上匪徒,而是真正十恶不赦,怎么折腾都是完全「正义」的人渣狗种,好满足!
随着实验的进行,自己对魔药学和治愈魔法的理解也在深入,而且团队已经成立了,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反过来保护鲁迪,将今天,还有无数努力的昨天所积累的技能派上用场……啊啊啊,好满足!
唯一遗憾的地方,就是「蛇之影」的原料实在是太过于匮乏。那是某个人的鲜血,不是谁的鲜血都可以,至于是谁的,就连希瓦莉尔老师也不肯透露,只说至少不是鲁迪的,让她放下心来……
真可惜,如果那个人是坏人就好了!如果能榨干那个人全身份量的血液,能够合成的魔药数量,足够自己和鲁迪在这里共度的时光,延长多少倍呢?明明自己都已经接受了希瓦莉尔老师的劝说,只要能确切地增加力量,化作保护鲁迪和更多人的力量,那么就不需要再有什么保留,结果希瓦莉尔老师自己却有所保留了啊……不过,自己没有任何资格埋怨,这点程度的不愉快,还是藏在心底好了。
实验的流程,不包含任何「拷问」的成分。那是羁押他的骑士团的本职工作。虽然希露菲自己当然十分好奇,完全不排斥再从高登口中搜罗出什么情报,但她也明白,知道得过多,也许会给鲁迪和希瓦莉尔老师徒增烦恼——
所以,单纯就真的只是采集跟剂量相关的数据而已。无论是熏蒸高登的麻药所用的剂量,还是让高登沉睡以后可以用不同方法唤醒的不同剂量,就这样简单而又粗暴的循环,周而复始,周而复始——
这样一来,对这剂魔药的药性和运用方式,就有了更多的把握,可以确切地让爸爸,让鲁迪的妈妈,还有艾莉丝的家人都能安然无恙!坏人在这里正在接受惩罚,好人也将得到保护,所以拜托了……
拜托了,鲁迪,为什么你不是在用憎恶的目光在看着这个人渣,为什么你一点大仇得报的开心表情都没有,反倒在用那样带着一丝伤心的目光在看着这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