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9 Merci beaucoup

作者:CtOstinato 更新时间:2023/12/9 6:06:58 字数:2986

【希瓦莉尔视角】

希瓦莉尔十分确信,要从那一瞬间的攻击之中完好无损地闪避,非上位列强绝无可能做到!如果不是身体反应锻炼到极致,哪怕是短生种里最出类拔萃的魔法师,在脑内形成反应之际,身体已经四分五裂——

双翅展开的巨型刀刃,没有击中任何物体的实感。

这仅仅是出自肌肉记忆,对敌人问候程度的一击。这一击,同样是为了争取短短一瞬的时间,这一瞬足够让希瓦莉尔伸手,从袍子里掏出她自己的法杖;虽然法杖并非她施法所必需之物,但是眼下已经是必须拿出真本事的场合——

“「封魂」!!!”(semita in nihilismi)

这是「 」之精灵,或者换句话来说,虚无之精灵所对应的精灵魔法。上回用出来,还是第一次带鲁迪乌斯去罗亚时,把围攻鲁迪乌斯的伯雷亚斯家的人们一发全部打昏,而再上次用出来,已是几百年前在魔法都市夏利亚。

「封魂」并不是一道致命的魔法。效果仅仅是让对手昏睡,醒来以后短期记忆变得混乱而已。但绝不可以小看,毕竟因为希瓦莉尔自身的位格就是「空虚」,咏唱出「 」之精灵的精灵魔法,获得的加成极为夸张——

作用的范围极广,捕获的人数极多,足以将一座城的市民同一瞬间全体瘫痪掉。

穿透一切物理和魔法防御,哪怕是初代炼金术士的力作,也如同纸糊的玩具一般无用。

那么,堪称本命神通一般的雷霆手段,对玛奇玛的效果,究竟是——

“噗噗~回答错误~”

希瓦莉尔已经在车厢顶上站了起来,全身全灵地摆出了应战的态势。这周围的一切都逃不开她的感知,尤其是她心心念念的,在车厢里卿卿我我的鲁迪乌斯和希露菲,他们俩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老师已陷入绝体绝命的大危机。

如此敏锐的感知之中,没有玛奇玛的身形出现。刚才无疑是从身后听到的玛奇玛的声音,但是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别说玛奇玛本人,连有人站过的脚印都了无痕迹!

但是,能听到。

这一次不是念话,而是真真切切能听到玛奇玛的声音,又一次从背后传来:

“希瓦亲,你也不想让鲁迪和小希露菲,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吧?上一轮问答的惩罚执行以前,我们换个地方好好地聊一聊吧,你觉得怎么样?”

玛奇玛究竟怎么做到的?这是什么魔法?还是什么精灵的权能?不,比起思考这些,现在有更迫切的问题——那就是鲁迪乌斯和希露菲的安危!!!

玛奇玛刚才的提议,有着双方心知肚明的成分:十有八九,她们俩只会有一人活着离开“聊天”的现场。但是,玛奇玛说不定还有话外之音——

想要和自己一同离开这里的意思,就是要制造自己和鲁迪乌斯、希露菲短暂地分离开的时机。

是为了保全自己的脸面吗?是为了保护鲁迪乌斯和希露菲,不被战斗的余波殃及到吗?开什么玩笑,要吐了!

玛奇玛是敌人,是蛇蝎心肠的坏女人,在这一刻已经确凿无疑!

既然是不死不休的敌人,那么就没有什么好沟通的了。既然“改换战场”是敌人想达成的效果,那么绝不可以让敌人如愿!须臾之中,希瓦莉尔已经下达了「决意」——

虽然比起料想的时机早得太多,虽然对现在的鲁迪乌斯和希露菲十分危险,但是没时间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并肩战斗,就是现在!既然如此,她甚至懒得对玛奇玛说出半句回复,而是法杖一点,将马车的车厢炸出一个巨坑。木屑破片只会向上而不是向下飞溅,不至于伤到鲁迪乌斯他们俩,但足以提醒他们,现在已经是非常事态——

没有人。

月光之下能从车厢顶的破洞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摆设,无论是病床还是桌凳,还有角落的魔石灯,所有的物品位置跟希瓦莉尔之前的感知分毫无差。然而,唯独不见鲁迪乌斯和希露菲的身影,无论哪里都见不到,魔力也感受不到半点——

“噗噗~又答错了~”

上下——

前后——

左右——

无论是哪个方向都没有玛奇玛的踪影,然而却能确凿无误地听到玛奇玛的声音,那个令人恨不得碎尸万端的声音,永远是来自自己的背后:

“放心啦,希瓦亲!鲁迪和小希露菲都十分地安全!谁也不会忍心打搅甜蜜蜜的二人空间,哪怕我也不忍心,对吧!”

刚才究竟是……

转移魔法?但是,别说短生种各国遗留的残次品,哪怕是以佩尔基乌斯甚至奥尔斯帝德所掌握的转移魔法,也不可能掩饰发动之时逸散的魔力!可如果不是转移魔法的话,剩下的可能性就是——

一种可怕的假说,在希瓦莉尔的意识之中浮现出来。

在鲁迪乌斯用魔剑「星见」穿刺玛奇玛的肉体、支配其精神并窥视其记忆之后,魔剑彻底毁坏了。这柄魔剑本是阿斯拉的国宝,不止一次对付过契约精灵后为非作歹的人奸,为何对付玛奇玛这么一个“弱女子”以后四分五裂?当时只是一般程度的不安,想着之后如何跟小亚历交差,为何没有想到这样的可能性!

玛奇玛根本不是什么“弱女子”,而是像一条毒蛇一般盘踞在黑暗之中,等待着正确的时机——被魔剑「星见」贯穿,然后吸收魔剑剩余权能的时机!

现在的玛奇玛,已经获得了欺骗感官、支配精神的权能,而现在的自己,正在处于玛奇玛的支配之中!可是,一旦承认这个绝望的假设,那就真的万策尽了——

如果感官都出了问题,无论是五感还是魔力的感知都再也靠不住,究竟要如何战斗?

如果敌人可以支配自己的感官,甚至不排除能看穿自己思考内容和更深记忆,跟这种程度的敌人,究竟,要如何战斗!?

“为什么?”

希瓦莉尔冷汗涔涔,仍不放松的战斗态势与其说是为了战斗,更不如说像是溺水者抓住一根浮木一般,求得些许的「安心感」:“做得到这种程度,为什么不直接命令我自杀……”

是啊,做得到的话,为什么不去做呢?

或许就像猫抓住老鼠,将老鼠咬死之前还会将猎物把玩片刻的恶趣味吧。又或许是——做不到?或许从魔剑「星见」篡夺的力量有限,时间、范围和对象,还有可以支配精神的程度,也许都谈不上支配,仅仅是干扰而已……

希瓦莉尔不知道正确答案是哪一边。但是,一边是一丝光亮都不剩的完全绝望,另一边则是看破玛奇玛的弱点并战而胜之的希望,当然要拼尽全力,抓住这一丝希望的光亮!

“希瓦亲,你的爸爸没有教过你,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吗?很失礼哦,连续两次答错了问题!你们六面世界也有这句俗语吧,‘事不过三’!为了你自己也为了鲁迪和大家,你最好祈祷一下,接下来这个问题你不会答错!”

除了对精神的干扰,仍然没有等来真正意义上的攻击。玛奇玛仍然不肯,或者说不敢暴露自己的真身,那一丝希望的光亮无疑更加显眼了些。趁着弥足珍贵的片刻时间,希瓦莉尔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各种可能性,一边拼命压制住声音中的不安,开口说道:“哼……洗耳恭听。”

“你还记得,自己究竟是怎样加入洛芙蕾丝商会的吗?”

这一次,声音从背后飞到了希瓦莉尔的肩头。发出那个熟悉声音的,却是一只油光锃亮的乌鸦,那只乌鸦用鸟喙轻啄了一下希瓦莉尔的脸蛋,继续追问道:“呐,希瓦亲,还记得吗?只要说是或者不是就好,千万不可以说出多余的话语哦!”

制造动物使魔,使役其执行偷窃物件、传递包裹之类的任务,这种程度的魔法谈得上困难却绝非不可能。而此时被那只乌鸦停在自己肩头的希瓦莉尔,无由来地有了一种直觉:这是真货。绝不是什么使魔可以形容,毋庸置疑的真货。

至于玛奇玛所提的问题本身——

乌鸦。

玛奇玛所变成的动物,是乌鸦。

洛芙蕾丝商会的纹章,是乌鸦。

洛芙蕾丝商会是暗中支配着中央大陆的秘密结社,是篡夺了阿斯拉王国的秘密皇帝的黑手套。而自己本是佩尔基乌斯麾下的使魔,佩尔基乌斯只关心拉普拉斯的转世体而不问人事,自己怎会加入这种短生种的秘密结社了?所以最初的契机是……

“玛奇玛!你竟然就是——”

“千万不可以说出多余的话语,为什么就是不听劝呢?已经三回了啊,三回!既然这样的话……「空虚」的希瓦莉尔小姐,我很高兴认识你,真心感谢你为鲁迪和大家所作的一切!”

希瓦莉尔的袍子被洇湿了。

并不是被鲜血,而是被冰块熔化而成的水。

几年来被希瓦莉尔的魔力所维系着形态,被她作为自己的宝物藏着的冰雕手办,就在玛奇玛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冰消雪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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