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瓦莉尔视角】
“为什么这么针对鲁迪乌斯君?为什么要做到这个份上?我不理解!”
鼓起了最后的勇气,希瓦莉尔向满溢着杀气的玛奇玛大声质问道:
“既然您都说要让我理解一切,至少让我理解您的这份仇恨吧!鲁迪乌斯君究竟对您做了什么才让您恨到这个份上!不可能是因为他袭击你那件事吧,早在他还未认识您时您就已经出手了!如此悬殊的力量差异,他又怎能威胁到您了,他的人生道路本就不会与您的交叉吧!他已经足够不幸了,就算不帮助他也好,至少不要做到这个份上,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仇恨?”
玛奇玛一怔,然后稍稍一歪脑袋,脸上的狞笑更加恶质了:
“希瓦亲,你是在说我,支配之恶魔·玛奇玛,竟然对鲁迪乌斯·格雷拉特抱着‘仇恨’这种人类特有的情感?我恨着鲁迪乌斯?哈哈哈哈哈!野外的狮子吃掉猎物以前,难道还要先仇恨一番那只猎物吗,哈哈哈哈哈!鲁迪乌斯是人,而我是恶魔!恶魔会吃掉人,所以我会吃掉鲁迪乌斯!Q.E.D.(证明完毕)!”
“就算不是仇恨也好,就算恶魔吃人也好!为什么您不是无差别地将其他的人类当成猎物,而是如此地关注鲁迪乌斯君,如此关注仅仅一人?”
“希瓦亲,在你看来我有这么禁欲风吗,为了增加正餐的风味,连前菜都会推掉的?谁告诉过你,其他的人类就不是我的猎物了?”
玛奇玛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不再注视着希瓦莉尔,而是投向了虚无的天空:
“远的兽潮就不提了,说说近的吧……没错,我封印了亚历克斯的一部分记忆,但至少他还记得我给过他的一个选择!我告诉他,作为前菜,我将从阿斯拉的全体国民中,杀害整整三十万人的份量!他要么以反抗的方式自杀成仁,要么从我这里逃走,要么屈服于我的威力,成为我的帮凶!你觉得我在跟他开玩笑?”
“……不。”
就算是希瓦莉尔,也不能说一点都没有被这个数字震撼到,停顿片刻以后才说下去:
“我彻底相信您是恶魔,我也彻底相信了,无论是一条人命还是三十万条人命,于您而言一点都不比路边的石子更加宝贵。但是,比起那些人命本身,您更加期盼和享受的,是小亚历的彷徨与痛苦吧?正因为您对他的欣赏,那份痛苦才尤为可口,是吗?而您在享用完那份痛苦以后,并不需要真的屠杀三十万名无辜的人类,毕竟那也是一种浪费……”
“怎么能说是浪费呢。”
带着轻微的不悦,玛奇玛打断了希瓦莉尔的叙述:“我可没有浪费食物的坏习惯,希瓦亲。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的确欣赏亚历克斯,正因为他是那样的人所以才会痛苦,所以那份痛苦才会无比可口,令我欣快无比!可我绝不是在跟他讲条件,只是在单方面向他宣告我将要做的事——三十万条人命我吃定了,而且仅仅是前菜而已!”
“是吗……”
希瓦莉尔无力地闭上了双眼:“那您也是在用同样的方式看待鲁迪乌斯君?因为对他的欣赏,所以反而要将他谋害到这个地步?”
“希瓦亲,明明你喜欢上的就不是什么阳光健康积极向上的鲁迪乌斯,而是有着深入骨髓的自灭倾向的鲁迪乌斯,不是么?就算你从来没有主动谋害他,可你因为喜欢这样的鲁迪乌斯,所以你下意识地变得怠惰了,任由事情滑向更糟糕的一面,要不然鲁迪乌斯和他的后宫小伙伴们都根本用不着遭遇那么多的痛苦!你,还好意思说我?”
“……”
“不过,这次你说错了,希瓦亲。不,我绝对没有用看待亚历克斯的目光去看待鲁迪乌斯。不,我绝对不是出于对鲁迪乌斯的某种欣赏,所以才想要谋害他、品鉴他的痛苦。不,不不不,归根到底,我对于鲁迪乌斯·格雷拉特这个男人,没有也不可能抱有任何的感情,无论是讨厌还是喜欢,无论是憎恨还是爱情,没有就是没有,绝对不可能有,以前从来就没有,未来更不可能有!我都说了,没有——!!!”
“……”
“你这是什么表情,希瓦莉尔小姐?仿佛在说‘明明就有’一般的表情?哼……那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吧,对于我,支配之恶魔·玛奇玛而言,名为鲁迪乌斯·格雷拉特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为什么唯独他将会成为我的正餐。”
玛奇玛的深深呼出了一口气,仿佛一条灭世的大红龙喷出硫磺与火一般。片刻以后,玛奇玛带着不能说一点颤抖都没有的声音,再次开口道:
“我是本不应该出现在六面世界的异物,是终将毁灭这个世界的魔王。六面世界召唤了鲁迪乌斯·格雷拉特,作为讨伐我这个魔王的勇者!而这个勇者真正的底牌,是六面世界至高的奇迹,就连我竭尽一切的权能也无法触及——「时间魔法」!不是作为被动的诅咒存在,而是被他以自己的智慧研究出来,能够以他自己的意志发动的「时间魔法」!”
片刻的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希瓦莉尔的脸上仍然带着疑惑的表情,直到玛奇玛打破这片沉默:
“从一开始到现在,我从来都没有说过,鲁迪乌斯·格雷拉特这一次的人生,是他的第三次人生。”
“什么!?”
“谁知道呢?为了欺骗我的「支配」,为了寻找我的弱点,为了确切地讨伐我这个世界之敌,鲁迪乌斯究竟经历了多少次绝望的轮回呢?不,不管再怎么绝望,只要发动「时间魔法」,一切就还有余地!只要发动「时间魔法」,不幸的事情就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打不过的强敌也从来没有遇到过,无论轮回多少次,对上轮回的勇者的,永远是初回的魔王!不,你觉得绝望的真的是勇者这边吗?无论魔王与勇者的力量有多么悬殊,勇者只需要幸运一次就能达成夙愿,而魔王必须每次都幸运才可以!你知道我在这之前幸运了多少次吗?我也想知道,但就连我也不知道啊!!!”
“……”
“你这是什么眼神,希瓦莉尔小姐?仿佛在说‘不行了,这家伙已经不是坏女人而是疯女人’一般的眼神?你觉得我在跟空气斗智斗勇,我描述的「时间魔法」的可能性没有半点证据?”
玛奇玛举起了攥出血的拳头,对着希瓦莉尔晃了晃,无论是表情还是声音都已经因为极度的恨意而扭曲:
“要是我说,在未来的某个时刻,鲁迪乌斯做到了呢?要是我说,我败给鲁迪乌斯·格雷拉特的证据,从那样的时刻回到了现在,正要在暗中辅佐勇者,为这场胜利增加砝码呢?你觉得我暗中为鲁迪乌斯编织绞索很过分,可你不知道绞索至少几年前就已经套住了我!我与鲁迪乌斯之间的关系,除了吃掉与被吃掉以外,绝不可能存在其他的可能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