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哪知道!反正只要长得像「支配」,举手投足像「支配」而且真的还能「支配」的话,那这个玛奇玛就是「支配」,没得跑!”
“开什么玩笑,要吐了!”
纪贺的反应也十分罕见地激动起来,大概是受到这具女子高中生皮囊的不小影响吧:“一眼假货!绝对假货!绝对只是一个凑巧长得像玛奇玛,举手投足也像玛奇玛的娘们,绝不是真正的玛奇玛!喂,「照相馆」,你说这娘们能「支配」,证据就这么点?”
“还有更好康的!”
「照相馆」十分急切地呼唤着周围的恶魔之中,除了纪贺以外最接近人形的那一个,看起来像是会动的纯白石膏像:“喂,「盐」,帮我个忙!帮我往地上摊开点盐,没有好的幕布的话,接下来的画面我可不舍得放送……”
“废物,你在叫我做事!?”
那座人像从一般健美男变成怒目金刚:“我可是堂堂「盐」之恶魔,你以为人类对我的恐惧从何而来?”
「鳟鱼」晃了晃鱼骨脑袋:“这个我记得,人类去超市打猎的时候,好像都要先查看一下那什么……叫钠含量的?那个不就是你吗?”
“才不是那个!我不是做菜用的盐,我是索多玛与蛾摩拉的传说!从天而降的神罚,将活人化作盐柱——这才是我的权能!”
纪贺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用十分平淡但却是命令而非商量的口吻插入了对话:“呐,「盐」。我也很在意「照相馆」还能放出什么片子,看在我的份上帮它一次。”
“你……就算是你,叫我做我就去做,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不帮吗?”
纪贺歪了歪脑袋:“不帮我也不至于真的吃了你。嗯,顶多是接下来浪费点时间,你去哪里赌我就砸哪里的场子,直到谁都不带你玩,你要是觉得这种程度也无所谓的话……”
“啊啊啊啊我知道了!就在这里就行了吧,往地上摊开一些盐就行了吧!我这就做,我这就……啊,脱出来了……”
身形比刚才小了一圈的「盐」,十分人性化地显出抱腿蹲下的自闭模样。草地上摊开一大片纯白的盐,正好成为「照相馆」的幕布,一众恶魔围了一整圈,对那个望远镜筒接下来放映的片子拭目以待——
从背景的城墙和城堡来看,好像是什么对于人类而言也算得上是高档的宫殿附近,而这里已经俨然变成了玛奇玛的游乐园。两个活生生的男人,被意识清醒地、无比痛苦地改造一番,当场变成了两个外貌无比诱人犯罪的娘们。
“是「人偶」之力!玛奇玛已经把「人偶」吃掉,夺取了全部权能,这就是证据!”
“「人偶」也没强到哪里去吧……”
“好死,我欠「人偶」的权能一笔勾销喽……”
恶魔们窃窃私语,而纪贺则捕捉到了要点:“等等,「照相馆」,你说这个玛奇玛吃掉了「人偶」?不是支配着「人偶」给她办事?她也不是反过来被「人偶」造出来的?”
“就是啊!还有「梦魇」跟「天使」都栽了!”
画面上,玛奇玛还在继续进行人体改造。这回,衣着华贵,看起来像是贵族的人类们正在四散奔逃,而玛奇玛用着十分滑稽的手势鼓掌,不断地鼓掌。画面上无比清楚地显示,她每拍一次掌,就有一个贵族从三维被改造成二维;对人类而言从远处看一眼就会震撼莫名的血腥场面,对于此刻观影的恶魔们而言则是——
“这娘们……”
“居然在……”
“吃独食!!!”
“别酸了,出去玩耍的排期什么时候轮得到我们过?”
“看饿了!「照相馆」你放这段是不是有毒,信不信我们拿你当代餐!”
恶魔们的情绪全被调动起来了,而纪贺则脸上露出一脸不快的表情:“不不,一定还是个假货……不过这个假货连这都会模仿的吗……给我好好吃完,不要浪费粮食啊kora!”
接下来的画面更加出乎意料。
玛奇玛并不像恶魔们所想的那样,把在场的男女老少都拍成人酱然后大快朵颐。
不,玛奇玛似乎在用这些人类的语言向这些人类宣告什么,恶魔们听不见,哪怕听见了也听不懂,但这些人类开始动起来了!这些恶魔的食材,自己剥开了自己的包装布,争先恐后地对玛奇玛之前改造出来的那两个娘们施虐,穷尽一切花样地施虐,试图取悦非人的暴君!
原来如此,这些人类仍然是食材,但是玛奇玛现在不是在直接吃人类的血肉!玛奇玛在将人类最丑陋的欲望挖掘出来,就像撬开蚌壳吃到蚌肉一样,玛奇玛正在吃人类的欲望!大吃特吃!大吃特吃!大吃特吃!大吃特吃!大吃特吃!大吃特吃!大吃特吃!
“老玛呀老玛,怎么不带带大伙了!哎,老玛呀……”
“不愧是那个女人!不仅折服,而且畏惧……”
“就是本人!”
恶魔们更加群魔乱舞,而纪贺看着玛奇玛那副看起来无聊到快要打呵欠,但却实际是因为吃撑而在犯困的表情,惊讶到大张着嘴,半天以后才喃喃自语道:“这才是人类的正确用法吗?一直以来浪费粮食的,竟然是我吗,姐姐?”
“真有你的啊,「照相馆」!”
“这么弱的你,居然一点都没有被玛奇玛发现吗,真有你的!”
“不愧是在人类的下水道井盖下面练出的本事!”
“没有了,往后真没有了!”
令恶魔们望眼欲穿的吃播片唐突地告一段落,「照相馆」不无得意地宣告着:“我也好不容易才逃回地狱的,怎么可能往后一直拍呢!”
“等等。”
纪贺露出一丝狐疑的表情:“你被她发现了,然后就这么死回来了?她怎么没吃了你?”
“……”
“倒回去。给我倒带,现在。”
纪贺的眼神变得更加凌厉:“倒回同一天早一些的画面,这个玛奇玛有问题!”
嘎吱嘎吱。
悬停在空中的望远镜筒费力地伸缩着,发出生锈零件摩擦一般的不快声音。
“「照相馆」?”
“……”
觉察到异状的恶魔们安静了下来。再也无法给出任何回答的「照相馆」,不知是真的听懂了纪贺的命令,还是被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强制着,总之,画面再次放映了出来。
场地不再是看起来像是人类宫殿附近的地方,反而变得平民化了不少。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一间普通的电影院,一间平平无奇的放映厅罢了。
在画面再次放映出来的那一刹那,有两个身影一左一右地离开了。一个白色的像是全身打了马赛克的可疑家伙,还有一个穿着黑色兜帽衫的普通男人。现在,画面中央,已经亮起了灯的放映厅里,只剩下玛奇玛孤零零的背影。
玛奇玛转过身来,全无高光的昏黄色双眼直直地看着这边——从已经发生的过去,看向现在正在地狱围观她的影像记录的纪贺与其它一众恶魔。
这一次不再是默片,玛奇玛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达到了。
“「饥饿」。「盐」。「鳟鱼」。「永恒」。「利息」。「台风」。「幽灵」。「石」。「孤独」。「出血热」。「失败」。「照相馆」。还有马上过来的「战争」。”
“现在这个触及了「真实」的我,应该不会报错各位的名字了,虽然我并不是在实时与各位交谈,所以也无从知道。那么,容我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长得像玛奇玛,举手投足也像玛奇玛,拥有玛奇玛的「支配」权能,记得玛奇玛的一切过往,承接玛奇玛的一切因果。因此,我就是支配之恶魔·玛奇玛,Q.E.D.(证明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