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琪希视角】
只要现在被结界困住的危机不突破,不等余粮吃完,这里就要化作字面意义的活地狱了。所以根本问题当然不是粮食够不够吃,而玛奇玛搞怪提出的吃人方案也没有一丝一毫现实意义。
但是,玛奇玛说哪怕死到临头也要开心,说想要把气氛搞得欢快一点什么的……大概,那只是玛奇玛故作坚强的矜持,她自己的心里,比谁都要焦躁和恐惧吧!毕竟认真比较起来,这个团队里玛奇玛的战斗力就是垫底的存在。
别说玛奇玛了,现在谁不焦虑呢?鲁迪乌斯和他老师变得沉默了许多,而那个叫希露菲的小姑娘,现在鲁迪乌斯一离开视线,就像被丢下的小狗一样发蔫;而艾莉丝的精神压力,不仅是来源于眼下的危机,还来源于——
“艾莉丝~”
洛琪希一边在心里对着这个团队的便宜团长比起中指,一边拍了拍似乎一晚上都没睡好,眼睛布满血丝的艾莉丝:“陪我出去走走。”
“欸……”
艾莉丝拉长的声音带着不少怠惰:“可就算出去,也哪里都去不了,不是吗……赛菲老师?”
“重点不是出去,重点是陪我,知道么?有点重要的话跟你聊一聊。”
“重要的话……?”
艾莉丝的一头红发现在显得乱糟糟,要是揉捏一番的话说不定能捏出对猫耳朵,而且洛琪希甚至能幻视到猫耳朵因为兴奋一耸一耸的样子,因为艾莉丝总算提起了劲:“好!我这就跟老师一起来,我……我准备好了!”
“你怎么还脸红了,你可别有什么莫名其妙的期待!”
就这么拌着嘴,洛琪希领着艾莉丝出了帐篷,特地朝着远离鲁迪乌斯的另一个方向走去。回头可以望见鲁迪乌斯此刻显得分外渺小的身影,看来希瓦莉尔已经飞去执行这个不能说一点危险也没有的侦察任务,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像一具入定的雕像一般笃定地眺望着天空……
啧。可怜。但可怜是一方面,这可消除不了鲁迪乌斯身上可疑和讨厌的部分。
“艾莉丝。”
洛琪希和艾莉丝一前一后停住了脚步。还未等艾莉丝说什么话,洛琪希蓦然转过身来,注视着初升的日光镀上一层金边的少女,以无比沉静而又认真的声音问道:“诚实地告诉我,你对鲁迪乌斯·格雷拉特这个人怎么看?”
“啊……?”
艾莉丝因为始料不及的问题陷入了几秒的沉默,然后突然露出了理解一切的表情,看向洛琪希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十倍:“难道老师你也……!?”
“开什么玩笑!绝不可能!”
洛琪希脸上闪过一丝不忿的表情:“我绝不会把鲁迪乌斯·格雷拉特那种死小鬼当成那方面的对象……但是,既然艾莉丝你这么表现,你当真对鲁迪乌斯有好感?”
“嗯……这种心情,到底是不是好感呢?”
艾莉丝的脸上带着一丝羞赧:
“我一直以为我讨厌他,结果我真正讨厌的,其实是不能真正靠实力战胜他的我自己啊!我也知道这种事情很奇怪,明明他都脚踏两条船了,可是希瓦莉尔小姐还有希露菲都能真正地帮到鲁迪乌斯,为什么我就不行呢?”
“我说这话你大概不爱听,但是鲁迪乌斯是披着小孩子皮的别的什么东西,不管你叫他天才也好还是别的什么都好。”
洛琪希还以为艾莉丝听完会立刻发飙,没想到艾莉丝轻轻点了点头:
“也许是这样吧!鲁迪乌斯藏着巨大的秘密,他为什么这么厉害,大概不止是有希瓦莉尔小姐当老师这么简单,而他为什么想要为我着想,那样地想要让我变强,获得更多的力量,答案也许是同一个秘密!”
“对这种不仅居心叵测,而且还明着花心的家伙,你也能说喜欢他?”
“我……我可没有说我这种心情就完全算得上‘喜欢’!”
艾莉丝仍然脸颊微红,跺了跺脚:
“但是这不重要,就算今天还想不明白,我也没什么所谓!继续待在他的身边成长得更快的话,那就这样吧,哪怕要看着他对别的女孩子三心二意……哼,我自己获得成长是最紧要的!就算再怎么困难,我也要靠我自己的成长追上他,狠狠地打败他,就算他现在藏着什么秘密,我也终有一天要狠狠地从他口中问出来……不对,是让他心甘情愿地说出来!”
“艾莉丝,你还嘴硬说不喜欢,你这不已经完全不能自拔了么!”
“嘴硬的不是老师你么!要是老师你这么讨厌鲁迪乌斯,怎么还会加入鲁迪乌斯的团队,而且还对我跟鲁迪乌斯的事这么敏感?”
“哼。我对鲁迪乌斯·格雷拉特既不喜欢也不相信,完全只是为了我自己的目的而已,顺带也有那么一点点,不想放任你接下来没人看着去瞎胡闹的成分……”
洛琪希揉着额角,心累地长叹一声,伸手拍了拍艾莉丝的肩膀:
“我要是真正那么在意你的事情,要么过去就不会让你见到鲁迪乌斯,要么现在就算当个恶人也会强行分开你和他!但是,你既然也‘毕业’了,我可不想再继续对你自己的选择过多地说三道四……总之,祝你好运吧,艾莉丝!”
“祝我……和鲁迪乌斯在一起?”
“祝你跟着鲁迪乌斯冒险的时候能获得你想要的成长,不至于虚度光阴!哼!”
“话说,老师你怎么说得好像在饯别一样啊?”
艾莉丝一下子揪住了洛琪希的衣角:“别再像上次一样,一言不发地抛弃我啊!”
“想啥呢,我可没有本事自己从结界里出去!就算有……”
洛琪希一犹豫,眼神稍微一黯淡,然后轻轻将艾莉丝推开了一步:
“艾莉丝,要是真的奇迹般地出现什么机会,让我独自一人逃出结界,把你撇在身后……就算念在过去便宜师生情的份上,我会伤心个几天的程度,但在我自己的安危和你之间,我真的会优先选择前者!如果不是很麻烦很累,我当然不介意再指导一点你的魔法,倾听一点你的烦恼,但在那之外,我再也不是什么你可以撒娇的对象了!倒不如说,从我们初见一开始,我就没想要成为那种对象,我也很辛苦很累的啊!”
“……”
洛琪希几乎可以幻视到艾莉丝的猫耳猫尾巴都蔫了下去,但是片刻的沉默以后,却等到了出乎意料的回答:
“是我的话,要是能让赛菲老师,甚至是大家都能转危为安的话,我会这么选!”
“我说你啊……”
洛琪希稍微有点生气了:“你不是说过,不想再被当成小孩子对待了吗?是个大人的话,就别说这么幼稚的话,成熟的大人都会把自己放在最前面,而所谓大人之间的关系,就是默认对方也会这么做!”
“那我不当什么大人也无所谓,我只想当我自己!我只想听从我自己的心情,而我的心情很简单——我不想一直被‘保护’着,不管付出什么,我也想要有机会‘保护’到大家啊!”
……
仅仅片刻以后,艾莉丝的话语以最恶劣的方式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