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0 Requiem

作者:CtOstinato 更新时间:2024/1/15 22:16:25 字数:2581

【鲁迪乌斯视角】

与我立下契约的希瓦莉尔背对着我,迎着初升的日光展开了她的双翼。

是光线的原因吗,她的翅膀看起来比我印象中的倍加漂亮,甚至羽毛的边缘还勾勒上些许殷红的光彩!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此刻的她有多么绮丽,宛如完美生物一般;就在我被她的背影彻底勾走了魂的一瞬间,她低声说了一句“我去去就回”,我的眼睛便被夹杂着尘土的劲风刮得生疼。

当我揉着流泪的双眼再次睁开时,希瓦莉尔已经不在那里了。不在我的面前,不在我头顶的天上,无论我多么急切地搜寻霞光满溢的天空,连一只鸟的影子都见不着,更别提看见希瓦莉尔飞到了哪里。

“契约……”

我愣愣地舔了舔自己仍然残留着血腥味的嘴唇。

刚才,被她深深一吻吸取鲜血也好,对着她宛如新婚誓词一般的话语说“我愿意”也好,总之契约已经成立了吧?她说她绝不会迷失我的所在,拼尽一切也能回到我的身边,这些都是身为恶魔的她与我立下的契约所能办到的事,绝不是她在安慰我,哄骗我吧?

“你的家庭教师,希瓦莉尔。最迟明年,你一定要与她两情相悦,然后结合——要不然,她~会~死~”

“「Chaos Breaker」上有太古传下的占星魔法阵,而且佩尔基乌斯大人也有未来视,像我这种强大的长生种陨落的大事件,早就提前发出预警了!”

好像并没有很遥远的过去,人神在梦中嬉笑着下达的预言,和希瓦莉尔那晚上的话语,同时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来,而随之无限地坠下去的,是我此刻的心情——

那时,隐修会在罗亚策划的灾变还没有发生,而希瓦莉尔也还没有杀害她的同僚,没有反叛佩尔基乌斯!所有可以“预言”希瓦莉尔之死的手段都掌握在佩尔基乌斯那里,哪怕预言真的形成了,现在的我们也无从得知!不,甚至说不定早得多的时候,佩尔基乌斯就预见了希瓦莉尔也许会踏出那一步,在默许、甚至操纵着事情走到那一步!?

“会死……?”

废话,人终有一死,长生种概不例外,恶魔的事我还不大清楚,但要是恶魔也有寿命限制的话我不会奇怪。但是啊……自从和希瓦莉尔确定关系以来,寿命论的诅咒就一直盘桓在我们俩的头顶上。

我选择的人生道路本就活不长。也许运气够好再加上希瓦莉尔帮助的原因,我的复仇能在这一周目的人生了结,那样的话我只想安然永眠,绝不打算再用别的方式续命。也有更大的可能,我这一次人生再次积累起了更夸张的失败,而我却有着不能认输的理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能再次实现「时间魔法」这一奇迹之上——

无论哪一边,对我面前的希瓦莉尔而言,我都只会是她漫长生命中短短一瞬的过客。

我可没有幼稚到说什么“爱的力量是无限的”这种既要也要的梦话。据希瓦莉尔说,一般而言短生种和长生种之间的恋爱,能让长生种在恋人墓前抱憾已是圆满,因为恋心更容易早在那之前就因为双方观念的差异而彻底破灭!

寿命论的魔咒,难道就要以这样残酷的方式解开了吗?

呼应人神的预言,希瓦莉尔刚才对我的誓言,难道是她隐晦的永别吗?

“希瓦莉尔……会死?”

所有的线索在我的脑中飞快拼凑出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图景,让我全身冰凉,就连站直身体都过于勉强,双膝一软,跪倒在枯草地上,徒然地对着天空伸出了手,如同地上人对着飞去月亮永不回来的辉夜姬伸手一般——

“回来吧……?”

没有任何精灵魔法活跃的迹象。

“以令咒之名……无论你在哪里,求求你回到我的身侧吧,我的挚爱……”

视野之中的天空仍然一片空白。

“要是再也见不到你,我生命中再也不会有一丝光亮……哪怕真的要上路,也务必容许我陪着你一起,让你不再孤单……”

「说谎。」

我内心最深处,代表着我潜意识的那个声音讥笑道。

「鲁迪乌斯·格雷拉特,你自己也知道的吧?一死了之最简单不过,你撇在身后的这些人,又会遭到怎样的对待呢?」

「还是说,你打算继续自我欺骗下去,觉得只要你不在了,他们就终于有了可以自我疗伤,最终恢复正常的机会呢?」

“啊啊啊……”

这一次,我夺眶而出的泪水,不再是因为刚才被尘土迷了眼。

跪在草地上的我,颤抖的手举到自己的面前,但是耳光却没有扇下去——因为,那样会给希露菲增加麻烦,因为无论是我的身体,还是我的人生,都早已不再是我可以轻易挥霍的东西了!

“希瓦莉尔……希瓦莉尔老师……呜呜呜……你要是再也不回来的话……”

我紧紧地缩成一团,仿佛这种还未出生的婴孩一般的姿势能带来半点慰藉,埋在腿间的脸发出闷声闷气的声音:“对不起……要是你再也不回来的话……”

我不会立刻就寻死觅活,想要一死了之为你殉情。

我会悲伤,我会哭泣,因为那是或多或少可以调整精神状态,效率最高的理性行动吧。

我会在周围人的鼓励下振作起来,绝不会沉溺于酒精和别的娱乐不可自拔,因为我还有一堆责任需要履行,要妥善管理肉体和精神的状态吧。

我要确保保罗和塞妮丝能从魔怔之中好转起来,小诺伦能在正常的家庭成长起来。还有艾莉丝的家人,希露菲的家人,我要保护她们的话,必须连着她们的家人也一并都照顾过来啊。

最对不起的,是希露菲叶特,她为了我这样地努力而又这样地卑微,可她能够治愈的,顶多只有我的身体了。我不会再向前世那样搞砸,让希露菲遭受同样的命运;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团队中的每一个女孩都能成长到独当一面的地步,然后再认真地与她们决裂,让她们未来的道路没有我也可以真正延续下去。

希瓦莉尔老师,你曾经问我——假如希露菲叶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话,难道我还会送上祝福吗?

那时我沉默了,因为我所有关于“保护”的谎言都被击得粉碎,我的保护欲只是占有欲的拙劣伪装而已。但是,希瓦莉尔老师,要是再也见不到你的话,这个问题的答案,将会变成坦坦荡荡的“是”——

因为,那时根本不需要谁给我套上绞索,鲁迪乌斯·格雷拉特的一部分,将会追随着你就此死去啊。而留在世界上,占有着鲁迪乌斯·格雷拉特这具身体的残余物,光是为了履行剩余的责任就已经要竭尽全力了,哪里还会剩下半点爱的机能?

我愿意放弃她们,愿意祝福她们在别的地方找到人生的幸福,彻底将我这个过去的阴影抛在脑后。

我愿意放弃复仇,不管是人神也好还是秘密皇帝还是别的什么家伙都好,哪怕是害死你的元凶也好,我愿意跪下来舔舐鞋尖,放弃一切的尊严,仅仅为了履行好残存的“保护”。

然后啊,然后……

要是苟活下来的鲁迪乌斯·格雷拉特,没有中途就不堪重负燃烧殆尽的话,要是能确认自己再也不被需要的话——

我仍然不会自杀。我要将剩余的血肉和灵魂和一生的悲愿,寄托在我前世那偶得却又几乎不可复现的奇迹——「时间魔法」之上。希瓦莉尔老师,这一次,哪怕不在我的身边,你也将是这项伟大奇迹的共同作者哦!只不过它不会在任何一本刊物上发表,只会和所有的悲伤和仇恨一起,刊印在我灵魂的最深处,成为我的精神燃料……

「又或许,现在就立即发动时间魔法的话,一切都还来得及……」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