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迪乌斯视角】
“我才没有……精神错乱……”
不,事到如今,不管怎么看我都没有立场这么说了吧。而且为什么要反驳玛奇玛小姐的话语呢,现在难道不应该是我向她坦诚谢罪的环节吗。可就算是这样,面对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我伤害,却单方面地对我施予善意的玛奇玛小姐,看着她烧得焦黑的脸上一副交织着不相信我和怜悯我的表情,我心中大概有根弦瞬间绷断了:
“我没有撒谎……呜呜呜,玛奇玛小姐,可是我真的没有撒谎……在罗亚绑架了你的是我,我还对你做了更过分的事……我借到了骑士团长的魔剑,偷窥了你的记忆,知道了‘真纪’这个名字,知道了「蛇」之恶魔的事……对不起哇,玛奇玛小姐,真的对不起,我一直欺骗着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对我这样虚假的‘朋友’都能这么好……我不理解,呜呜呜,我不理解呀……为什么……”
“「真纪」(Maki)……”
这一次,哪怕我哭得泪眼朦胧,也能觉察到玛奇玛小姐明显的动摇,甚至语气都微妙地变化了:“你听谁说的这个名字!?”
“不是听说的,是我……”
“是希瓦莉尔吗?因为希瓦莉尔会飞,特地去王领调查过我的过去吗?”
玛奇玛小姐现在与其说是愤怒,说是焦虑更加合适,一边咬着自己手指一边飞快地自言自语:“不对,商会以外的圈子应该一无所知才对……希瓦莉尔也是资深的会员,但哪怕在商会里,谁也不应该知道这个名字,我从来没有说出过……我一次都没有再说出来过……”
“不是希瓦莉尔老师,是我……”
“是占卜吗?听说天族的遗裔有占卜的天赋……难道比那更厉害,真的是早已失传的「星见」?可那已经踏入了精神控制的领域,我的精神竟然被控制了,泄露了这样的秘密吗……?不可能,那种事绝对不可能……”
玛奇玛小姐全身颤抖着后退了几步,注视着我的目光终于不再友善,而是带上了深深的忌惮:“你说你从亚历克斯那里借来了魔剑?你以为传说中的「星见」这种级别的东西是可以借的吗?我不信!除非你把魔剑拿出来给我看——”
听到这里,我下意识地将希瓦莉尔交到我手里的那柄魔剑举到面前,然后才意识到「星见」早已四分五裂了,我这把甚至连名字都没起过;而玛奇玛小姐也是个识货的,立刻摇起头来:“开什么玩笑,太新了!别说几百年历史,这把就算不用看的,用闻的都闻不出一年份的血腥味!别想糊弄我!”
“那个……已经坏掉了……”
“什么坏掉了?”
“魔剑「星见」……已经彻底地坏掉了……”
玛奇玛小姐一脸“你丫莫不是在消遣我”的表情,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副就要暴起揍人的样子;而我不躲不闪,就那样卑微地继续跪在她的面前;如果她能冲上来痛揍我一顿也好,那样我也会感觉好受一些——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你也知道的吧,你拙劣的表演根本就不是为了玛奇玛小姐,从来都仅仅是为了你自己啊!仅仅是精神快要被秘密压垮才会坦白,仅仅是为了心里好受一点才会忏悔,你不管哪一世不都是这样的人吗,鲁迪乌斯·格雷拉特?」
闭嘴啊,我的潜意识——我这个人有多么烂,还用得着你再这么提醒我吗!?
「嘻嘻嘻,真好呀,自己是个烂人这种事,永远都可以是心灵的庇护所!跟家人打交道,跟伙伴打交道,那些濒临崩溃的关系修复起来这么辛苦这么累!既然都已经摆了烂,那就可以披上所谓‘复仇鬼’的伪装沉溺于你内心深处真正享受的东西了,不是么?既不是金钱和权力,也不是酒精和**,而是以杀戮和仇恨为食粮的生存方式呀❤️」
“啊啊啊啊啊——”
我已经再也压抑不住,什么人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受伤的动物一般的嘶鸣声,带着哭腔不断地嘶喊,喊到胸腹都快要瘪下去,头昏眼花到快要昏倒,满嗓子满嘴的铁腥味才稍微罢休一些。玛奇玛小姐说得不错,我已经精神错乱了,虽然这种评价一般他人来给才能算数,但是……
“哇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到底是在对面前的玛奇玛小姐道歉,还是在对被我的「扭曲」所殃及的大家道歉,甚至是对早于不存于此间的前世亡灵道歉?是真心实意在忏悔了,还是仅仅为了让我岌岌可危的精神稍微获得一点安慰呢?我已经分不清,我已经不关心,只会嚎啕大哭,仿佛要把这辈子因为精神成年所以从没哭过的份全部偿还一般——
“鲁迪乌斯·格雷拉特……”
玛奇玛小姐已经冷静下来了。光听声音确实是这样,但这更令我毛骨悚然,没由来地感觉这才是她真正发怒的时刻,甚至有了种就要被巨蟒吞入腹中一般的感觉。稍微一抬头,发现她已经再次蹲在了我的面前,俯视我的眼神冰冷而且尖锐:
“此刻的你,在为我而哭泣吗?”
我擦了擦鼻涕,哽咽着点了点头:“嗯……”
“我嗯你○了个○的!”
玛奇玛小姐一下子破口大骂,用词粗鄙到根本不可能是年轻女孩子说得出的话:“你嗯个○○啊嗯?你在向我道歉?你在为我而哭?你亲妈变成那副○样你倒是坚强得很,你亲妹妹已经是半个孤儿了你倒是无所谓,你为我这个认识不到半年的便宜朋友哭你○了个○的?”
“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呜呜……”
“这种话你该说的对象不说跟本小姐说,你头盖骨里面装的是脑子还是屎?”
玛奇玛小姐终于动粗了,但没有踢打我也没有扇我耳光,仅仅是伸手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拉到和她几乎能吻上的距离,本来毫无感情的蛇瞳里更是怒火直冒:“偷窥我秘密的账日后再算,我有要求你道歉吗?道歉不道歉都○○的无所谓,我有想要过你可怜我吗,啊?你该可怜的人不去可怜,你可怜我是什么○○意思,啊?”
玛奇玛小姐越说越激动,揪着我的头发就狠狠地往草地上一下又一下地槌,一边槌一边嘶哑地咆哮;土质很松软,她也没用力,但我就算再头昏也知道她真的暴怒了:“是不是觉得我过去太悲惨,啊?是不是觉得亏欠我太多,啊?是不是觉得你有什么义务要挺身而出,帮助我,救赎我,补偿我本来应该得到的什么○○幸福,啊?”
“对不起……呜呃呃呃呃,对不起……”
前言收回,被玛奇玛小姐殴打,身体和精神都一点不好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