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迪乌斯视角】
从玛奇玛小姐那双澄澈的蛇瞳之中,倒映出我面色煞白的狼狈模样。
我的脑子怎么连这层弯都没有绕过来?
从不知所谓地变成金发美少女模样的人神进行最后的对话,被人神讥笑希瓦莉尔必死无疑,被撵走之际还被夺走了以前人神转交的「刀」之魔人的权能;这份震撼在我醒来之际立刻被另一种震撼所取代,那就是亲眼目睹几乎被我烧成一截焦炭的玛奇玛小姐!
而在跟玛奇玛小姐坦白真心,相互谅解以后,我的脑子终于无比不情愿地,开始处理积压了半天的视觉情报了!
目之所及的天空全是紫色的。没有丝毫云朵,没有鸟类踪迹,甚至连太阳都不知所踪!但是,明明天空中没有日月,但却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天空均匀地洒下不祥的紫色光芒。
而我和玛奇玛所处的地方,仍然是一望无垠的草原,然而我们的周遭却空无一人!无论是车队和营地的痕迹也好,跟「永恒」之恶魔战斗的痕迹也罢,什么都没有!除了我们俩的说话声和呼吸声,半点虫鸣和风声都没有,空气中反常的寂静犹如令人心跳加速的毒物一般——
“别紧张。”
玛奇玛小姐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咱们的确逃出了「永恒」之恶魔的结界!看那边的雪山——那个方位就是北方的赤龙山脉!嘛,逃出来是逃出来了,也许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间地狱呢?”
“大家呢……!?”
“大概是被‘转移’了吧。”
玛奇玛小姐看我几乎要当场软倒,狠狠地揪了一下我的脸:“我敢跟你赌全部身家,不会转移去太远的地方!「永恒」之恶魔爆发四散的那一瞬间,我和它肉体的链接断开之前,我已经有了这种直感!它的权能可以扭曲空间,濒死时爆发出来绝不会齐齐整整把结界里的人摆放回原地,但是真不会太远!向北和向东都绝不可能越过赤龙山脉,不会扔去北方大陆或者纷争地带甚至魔大陆之类的鬼地方!我都说准了退治恶魔的手段,你不信我说的话?”
“可就算这样……哪怕只在王国境内的话……”
要是希露菲……不,希露菲她们都有一些自保的实力了,要是莉莉雅和诺伦,要是仍然沉睡中的保罗和塞妮丝……出现在无人照料的荒原之上的话……
“我就○了,鲁迪乌斯·格雷拉特,现在咱们俩有余裕去担心别人生死的么?”
玛奇玛小姐啪地一巴掌扇在我头顶:“快冷静!现在这○○天空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了,但反正咱们俩不能傻坐在这儿等救援!你会咏唱转移魔法吗?”
“不会……”
“希瓦莉尔不在这儿,你自己会飞吗?”
“呃……不会……?”
“那要是最坏的情况下,咱们找到别人之前得解决自己的补给,你能凭空变出吃的喝的吗?或者现开辟一块农园什么的……”
“水的话完全没问题,但是吃的可就……”
“哼哼啊啊啊啊啊啊啊——!!!”
玛奇玛小姐戴上了痛苦面具,一副恨不得原地打滚的模样:“搞毛啊!这不魔法,这一点都不魔法!你都已经会魔法了,你明明会魔法的啊,所谓的魔法师不都应该是靠自己就能自给自足的完美生物吗,为什么会这样啊啊啊啊啊啊啊——!!!”
“快冷静,玛奇玛小姐!还没有弹尽粮绝,我还有一些剩余的魔力,这里也不是什么荒漠,只靠饮水也一定能坚持到找到能吃的……”
我一边安慰比我还先陷入恐慌的玛奇玛小姐,一边仔细地回忆前世的野外生存经验,越是回忆心情就越沉重——哪怕是前世的我,长期在野外跋涉也需要预备一些高热量的口粮,作为打不到猎物吃不到草时的缓冲。冒险者的常识之一就是“不要把口粮放进同一只口袋”,不然失去这层缓冲,技艺再高的魔法师也不是没有饿死的风险!
大意了。
被希瓦莉尔保护了太久的我,竟然麻痹至此,连贴身的储备粮都没准备,天真地以为打倒恶魔以后还有大家一起庆祝劫后余生的环节……就算玛奇玛小姐所言非虚,这次的“转移”比起前世尺度小了太多,但现在也是相当地凶险啊!
“咔——”
我眨了眨眼,惊愕地看到玛奇玛小姐干脆利落地从自己胳膊上咔咔掰下了好几块焦黑的脆皮,露出了里面白皙粉嫩的完好肌肤。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将脆皮扔进自己的嘴里,咔咔嚼了几下——
“呸……呸呸呸……捏麻麻的这一点烧烤味都没有,纯纯的吃碳了!没这么容易自产自销啊……”
“不至于吃这个吧!!!”
“真不识货啊,鲁迪乌斯先生,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有不少人愿意掏钱来吃美少女的死皮哦?”
“快别说了!反正不是我!”
“嘛,玩笑归玩笑……”
玛奇玛小姐沉默了一下,然后目光移向了我的腰部:“我有一个脱困的主意,但是十分甚至九分地昂贵,而且我不确定以你的实力算多危险……”
“别卖关子了,快说出来罢!”
“现在咱们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找到附近的村镇大概够呛,但是要吸引到附近野生的魔物主动过来应该会简单得多?魔物一来,吃的穿的还有坐骑都有了着落,你怎么看?”
“说得是呢,而且阿斯拉境内的魔物强度不比别处,现在我这魔力打一群也不成问题。可是,要怎么吸引远处的魔物过来呢?附近大概没有,要不然我还没醒的时候早就扑上来了?”
“所以才说这个主意十分甚至九分地昂贵,因为好不容易到手亚尔斯一套房就这么报销咯——”
玛奇玛小姐指了指我别在腰间的那支陶管:“用那个!我有拉仇恨的特殊体质,用我的血液打窝……作为诱饵的话,要是还吸引不到魔物主动过来,那只会是因为魔物已经死绝了!”
“啊?”
我迟疑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这个鬼才点子里致命的问题:“玛奇玛小姐,你体质的事我完全相信,可这里只有一管血!你哪怕再继续放多少血都吸引不到魔物的,而且我绝不……”
“就那管就够了,我不需要再流血——你现在不信也不妨试试?”
玛奇玛小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异样的微笑:“你对本小姐究竟有多么能拉仇恨,品鉴得好像还不够深啊,要不要跟我赌一个?”
“行行行,赌注……之后再商量,现在你要怎么办呢?就洒在地上?”
“用风稀释血雾,把它吹向北方!”
玛奇玛小姐一只手从我腰间掏出陶管,另一只手直指北方的赤龙山脉:“现在至少还有赤龙山脉能指明方向,你咏唱风魔法制造一阵南风,我把血液吹到风中,这些液滴可以扩散到的范围也许比你想象的还广一些!就算稀释到那种程度,我跟你赌绝对会有魔物上钩,你除了退治魔物的魔力以外,别忘了留着点魔力搞之后的烧烤pa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