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3 没有吵架还好意思叫话疗

作者:CtOstinato 更新时间:2024/7/11 9:07:46 字数:3290

【鲁迪乌斯视角】

“你都在说什么啊……!??”

“希露菲叶特,你知道吗。不管在哪个世界,所谓的‘哭泣’本是一种稀松平常的自然现象,只要是灵长类就一定会哭,能哭出来就是情绪在正常地行使职能,是健康的标志呀!所以,你能为希瓦莉尔老师而流泪真是太好了,千万不要压抑你自己!”

“鲁迪,刚才开始你都在说什么鬼话,你疯了吗!?”

“希露菲叶特,假如你这么问一个真的疯了的人,对方大概也不会这么承认哦,这种问题本来就没有意义嘛。假如有什么邪神在这里,我能用疯狂的代价获得什么力量的话,我倒是不介意,但是哪里会有这种好事呢?因为疯了也没用,所以我没有疯,你尽管放心吧!”

“鲁迪……”

希露菲发出了一声无比心碎的呜咽,如同被箭矢穿心的小兽一般发出的悲鸣,缩回去再也不说话了。啊,结果不是像我预判的那样会大吵一架然后反目吗?单纯只是她觉得我也没救了,所以放弃了交流?这么搞哪来的节目效果呢?但是说到底,我也不可能真的为了营造什么节目效果,继续去激怒希露菲,我还没疯到那种程度。

“希瓦莉尔老师她……”

不知道过去了几分钟还是几个小时。沉默逐渐如同啃噬我的群蚁,哪怕再次交流也许会再刺激到希露菲,我也不得不说点什么:“老师她最后有没有留下……有没有和你们交代什么事?”

“……”

隔壁的囚房传来擤鼻子的一声,然后才是希露菲闷闷的回答:“老师跟我说什么……永远不要放弃治愈魔法去追求别的魔法……”

“哦……”

“……也永远不要忘了,世界上有治愈魔法也爱莫能助的病……”

希露菲又擤了一下鼻子,然后闷声说道:“我不理解为什么老师这么不想让我学攻击魔法……但老师说的下半句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心里有数了……”

这可不好说啊。

以希露菲在治愈魔法方面的天赋,以后在这方面深造的话,说不定能发明什么独有的魔法阵或者魔药,连精神病也照治不误。哪怕这个课题的研究不顺遂,总感觉能产生什么能让她日进斗金的副产品,这不也挺好嘛!但现在也不是和她聊这些的时候,我只能挤出一句干巴巴的回复:“……辛苦了。”

“……”

“我这边呢,玛奇玛好像也死了。大概死了吧?我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但是玛奇玛大约的确已经死在我面前了,为了保护我。”

“是这样的吗?鲁迪,你最喜欢的果然是……”

“然后现在呢,我突然有点理解玛奇玛了。为什么她是那样的疯……那样的怪女人。”

“……”

“要是心灵的强度只有五六十分,却遭到了一百分的痛苦,不可能扣到负分的话,欠的部分究竟要怎样找补呢?乐子,唯有乐子,只有把自己彻底解离出来,以旁人的视角去尽情观赏,尽情取笑!不把名为解构的手术刀挥向自己的话,只会被不断增殖的痛苦彻底变成一个什么都无法思考的废人!”

“鲁迪,你究竟都在说些什……”

“玛奇玛她谈论自己的口吻也好,涉及自己的行动也罢,总是有种受虐的倾向吧?是受虐能变强呢,还是她就好这一口呢,还是兼而有之呢?过去我想不明白,但是现在我稍微有点感同身受了。那不是受虐欲,她压根就不是在看待她自己的事,而是在看待一个并不是她的名叫‘玛奇玛’的女人,无论那个‘玛奇玛’遭遇了什么,她都可以置身事外收获乐子,这是她心灵唯一的支柱了!”

“鲁迪,难道你想说的是……”

“现在的我,再也没有余裕去愤怒和悲伤,去哀悼希瓦莉尔老师的死了。只有我不再是我,只有我作为不是鲁迪乌斯·格雷拉特的什么东西,去远观鲁迪乌斯·格雷拉特这个人的一切,我才不会彻底陷入疯狂……我才能披着鲁迪乌斯·格雷拉特的皮套,像个人一样说话,走路,战斗,而不是变成什么都做不到的废物啊……”

“鲁迪!!!”

希露菲重重地拍了一下囚栏,发出稚嫩的怒吼:“希瓦莉尔老师死了,难道你觉得很乐吗!!!”

如果这能让我的战斗力多少增长一些的话,我可以乐。

我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至少还想掌控自己的心情。要是哭不能变强我偏不哭。要是乐子让我变强我真能乐。对我而言,自己的生命也只是一件需要悉心用出所有价值的工具,一件工具能讲究什么心情,不就只能讲究什么有用什么没用吗。

“这样的我很奇怪吗,希露菲。搞得好像我现在才坏掉一样。可我天生就是这样的怪胎啊,我的精神一天都没有‘正常’过,早在布耶纳村的时候你会一点觉察都没有吗。”

我呼出一口浊气,靠着囚室的墙壁侧躺下,将耳朵尽量贴近墙角,哪怕一点点也想要拉近和希露菲的距离:“希瓦莉尔老师在这方面总是跟我遮遮掩掩,但是我多少能猜一下。她有跟你说过我有精神病,她培养你也希望未来你在这方面真能帮到我,是吗?”

“……鲁迪你真聪明。”

“虽然这话我自己来说比较奇怪,我也不是以此自豪或者怎么着……但是我大概属于最无可救药的那种了。尤其是现在。说实话,你还肯像这样和我交流,我都有点怕会不会把你也跟着传染了,可你至少也会正常地为希瓦莉尔老师而流泪哭泣,那你一定也能有朝一日从中恢复,成为了不起的治愈魔法师。希露菲叶特,你的心比我的心更完好也更坚强,所以……”

“不要!”

“……世界很大,人生很长,等从这里出去以后,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值得帮助的病人……还有比起我而言真正会去爱和被爱的人。而不是什么脑子坏掉的复仇鬼。”

“我说了,不要!!!”

“你没有亏欠我什么,你也没有亏欠希瓦莉尔老师什么。是我们亏欠了你,就算没有我们你也会有别的际遇走出村子学到魔法,可是现在你受到的伤害不是更多吗?”

“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我偏不走,我怎么可能把哭泣中的鲁迪抛在身后不管啊!!”

“都说了我没有哭……”

“你明明就是在哭的啊!过去也是,现在也是,一直都是,可我……呜呜呜,可我怎么事到如今才听懂呢……”

希露菲抽泣了两声,才哽咽着说道:“当初你和保罗叔叔他们一起搬去罗亚那天,你说些什么……你说你很强大,说你根本不期待我回报……后来告白的时候你又改了口,我以为你一开始就在谋算得到我,就算那样我也愿意和你在一起……”

“够了……”

“现在我才缓过味来,鲁迪你从来就只是在嘴硬啊!在村子里你想说你没有那么强大,你想要我主动跟上来陪伴你!罗亚那天晚上你想求我治愈赛菲小姐,可你甚至不肯提一句你给了我那么多是时候让我回报了,我做过了多少次我拒绝以后你想不开的噩梦!?你还说什么你一开始就把我掌控在手心想要获得我,可你……不是连你自己的心都掌握不了吗,你为什么就这么跟自己过不去,然后让大家都陪着你受折磨!为什么!!!”

希露菲越喊越激动,拍着囚栏声嘶力竭地叫道:“回答我,是不是希瓦莉尔老师的事也是这样!是不是你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对老师打开了心防,要是早一点的话事情说不定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够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再多嘴——”

“是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不就是因为鲁迪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说!!你是天才,你魔法第一,天塌了有你顶着所以不能告诉我的秘密要多少有多少!!就连那个你认识才多久的玛奇玛,我看你跟她都比跟我亲,为什么连「水弹」都放不出来只会磨嘴皮子的纯废物比我还值得你的真心啊!!”

“我真的没有跟玛奇玛告白,没有跟她在一起,没有发生什么你想象的……”

“玛奇玛的事情怎么都好了!!可是我希露菲叶特还活着,我就在你的旁边,我一直努力了这么久干什么,只是想当团长一声令下叫治谁治谁的队医的吗!?我要当你痛苦的时候可以对着哭的那个人,要当你不堪的一面也不用藏着可以展示的那个人,你说的事情我未必都能听懂但你需要一个人去听,我还没强到和你并肩战斗可你需要有女孩陪伴,不是吗!?”

希露菲喊得嗓子都哑了,无论是她喑哑的声音还是喊出的话语,都让我心痛无比:“我一直在等,告白以后我都还在等,我以为就这样下去总会有这么一天,你至少对我不用装腔作势,不用当什么天才,我就算战斗的事情帮不了你也没关系,除了治愈魔法以外能让你的心也治愈!可是我等到了什么!希瓦莉尔老师死了,你都遭到了这样的痛苦,你甚至面对我倔强到一滴眼泪都不流,想要独自忍受一切!求求你醒醒吧,鲁迪!难道你还想要再重蹈覆辙……”

“……都说了等从这里出去以后,你一定可以……”

“我都说了我偏要留下来!比起什么我想要回报你的心情,更是我不能就这么把你弃之不顾的心情,现在难道不是你更需要我吗!那你倒是说啊!拜托了……哪怕真的难受到不能流泪也罢,你想倾诉什么我都会聆听,有什么我能做到的事我都会做,可是你不说的话……你要是对我除了用得上的时候放个治愈魔法,对我总是别无所求的话……我……我……”

希露菲靠在了她那侧囚室的金属栏杆上,啜泣了片刻以后才低声嘤咛道:“我好失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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