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 若是只能做家人的勇者

作者:CtOstinato 更新时间:2024/7/24 22:36:38 字数:2327

【希瓦莉尔视角】

希瓦莉尔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现在还是晚上吗,还是已经到了清晨该起的时候了?这种事情,只有看村里的钟楼才能知道。毕竟紫色的天空之中没有日月星辰,也没有白天与黑夜的区分。

不知日夜,不知春秋,自那以后已经过去多久了呢?大概十几年了吧。世界的末日早已降临,末日的大地却并非一片死寂。这个村子以外,大地上魔物肆虐,而村子里则生活着全人类最后的幸存者。

而这个家的男主人,希瓦莉尔同床共枕的那个人,此刻同样睁开了双眼:“怎么了,亲爱的?”

“我没关系,鲁迪……”

希瓦莉尔怔怔地看着鲁迪乌斯长大以后的模样,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啊。”

“噩梦吗?”

鲁迪乌斯没有多问什么,仅仅是张开了怀抱,将希瓦莉尔揽入了怀里:“没关系的,亲爱的。至少我们活下来了,不是吗?”

“嗯……”

一切都要从十几年前,从「枪」之恶魔真正降世以前几个月说起。

鲁迪乌斯受到了人神的警告,说希瓦莉尔会死,在那晚上终于与希瓦莉尔相互坦诚告白。虽然那时的鲁迪乌斯身体还是个小孩子,但他并不是早熟而是持有着前世失败人生的回忆,这一点也早已被希瓦莉尔知晓。所以,从师生关系踏前一步的他们俩,仅仅是戳破了那一层窗户纸而已——

不,戳破的并不仅仅是一层窗户纸。

被人神这个前世的仇敌教做人的憋屈,早已被鲁迪乌斯抛在了脑后;也许会失去希瓦莉尔的恐惧,驱使着他激烈地索求着希瓦莉尔,而原本心中已暗含情愫的希瓦莉尔,温柔地承接了鲁迪乌斯的一切,也品鉴到了言语无法形容的快乐。

那一夜,希瓦莉尔怀上了鲁迪乌斯的孩子。而在她确认怀有身孕的时候,距离「枪」之恶魔降临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孩子的名字,到底取什么好呢?”

“取我的名字和老师的名字交叉一下的话,就叫露西好了!如果是男孩的话,就叫卢西安。同样的名字,真是造化弄人呢……”

“鲁迪,这样真的好吗?”

“老师,你保护过度了!你是担心我回想起前世的露西吗?放心,我不会再沉溺在已经没有办法挽回的往事里了,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面前的你呀!”

“不,我的意思是说……现在的我们,真的还有余裕保护这个孩子出生成长吗?”

怀有身孕的希瓦莉尔,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开手脚去战斗。

除了箭在弦上的「枪」之恶魔,还有罗亚发生灾变的夜晚,希瓦莉尔在「暗」之恶魔的蛊惑下杀害了自己的同僚,已经处于背叛佩尔基乌斯的立场。既然希瓦莉尔和鲁迪乌斯缔结契约,成为恋人与共犯,那么鲁迪乌斯绝不可能置身事外,接下来不就是担起责任成为勇者,拯救自己的恋人还有整个世界的时候吗?

“鲁迪,现在还不算太晚……”

“老师,不要再说傻话了!”

“诚实地告诉我吧,无论答案是哪边我都一定会接受——鲁迪,你真的不会觉得这个孩子是不合时宜的累赘吗?本来我们俩都可以放开手脚去全力战斗,接下来究竟要怎么做才好呢?”

“老师,请安心吧!你什么都不用做,请在安全的地方等待一下,我会去独自解决掉所有的威胁……要是我这么说,老师你恐怕也不会接受吧。”

“嗯。话说你难得不会逞强啊,鲁迪。”

“我也绝不会说露西是累赘!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而是一个父亲了,要废物到什么份上才会说自己的孩子是累赘!”

“鲁迪,你有觉悟承认这个孩子我很高兴,但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去面对啊。”

“我们一起逃走吧,希瓦莉尔老师。”

“去哪里?”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但总之肯定是越远越好,离开菲托亚,离开阿斯拉,甚至是离开中央大陆!一定能找到安全的地方一起生活!”

鲁迪乌斯不假思索地作出了抉择——

他不可能做大家的勇者,他只能做家人的勇者。

而且,在无法说服其他人加入旅途以后,他带着莫大的痛苦告别了他们,仍然选择了与希瓦莉尔一同背井离乡。

希露菲,洛琪希,艾莉丝,诺伦,保罗,塞妮丝,莉莉雅……

大家后来究竟都怎么样了呢。

这样的牵挂,没有过去太久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天空染成紫色,「枪」之恶魔降世。那个恶魔不分远近向着六面世界的所有方向扫射大量的子弹,持续了不知多久才终于熄火。

无论逃到哪里,都能看见相似的惨景。坍塌的房屋,横死的人群。要是被从天而降的子弹击中,也许会发生比死糟糕的事,畸变成以人为食的魔物。逃亡的路途之中,光是自保就已经竭尽全力,就连补给食粮也要用近乎抢劫的方式!末日降临的大地之上匮乏远超想象,谁多活一天就意味着谁要提前一天饿死……

名为露西的小女孩,就在这样的末世之中诞生了。

「枪」之恶魔最后停止了活动,佩尔基乌斯也没有派谁追上来兴师问罪。鲁迪乌斯一家人,终于远离了危险,尽管失去了太多,可他们至少还有彼此。就在露西诞生的地方,他们安顿下来,一开始靠狩猎和采集过活,后来靠魔法在无风无雨的贫瘠土地里种出了点吃的,偶尔有幸运的活人流浪至此时,也不介意将其收留。

鲁迪乌斯夫妇大多数的魔力并不是用在村里的农田或是磨坊之类的地方,而是用于维持环绕着村子的强力结界。那是能够隔开人与非人之物的结界。村子以外的世界究竟变得怎么样了呢,别的地方还有文明的火种存留吗?不解除结界暂时飞去别处就无从探知,但希瓦莉尔绝不可能冒这个险,而村子已经好几年再也没有收留过新的流浪者,答案恐怕不言而喻。

“爸爸,妈妈!我想到结界以外的地方玩!呜呜呜,我好无聊,带我出去玩嘛!”

谢天谢地,露西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女孩子,一整个世界几乎毁灭了的巨大恐怖和创伤,也没有成为露西童年的阴影。除了发色和瞳色以外,露西的外貌大部分遗传了希瓦莉尔那边,甚至身后也长了一对小小的翅膀,只是从未强健到可以带她起飞。她没有表现出鲁迪乌斯小时候那样转生者特有的早慧,很普通很健康地长大了,在结界营造的安稳囚室里。

“露西,不要难为爸爸妈妈,说过多少遍了,外面除了会吃人的魔物什么都不剩下了!现在你还太小太弱,等你和爸爸妈妈一样强了再说,好不好!”

“呜嗯嗯……那,等到我像妈妈一样会飞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出去亲眼看看!毕竟,我就算打不过魔物,我也可以飞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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