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丝视角】
彻底清醒过来的艾莉丝,第一印象只有颠簸。但是跟之前逃向北方的马车上颠簸截然不同,不用眼睛看也能觉察到,自己现在正在高空翱翔的状态。
她吓得本能地一哆嗦,就要从龙背上掉下去……应该是龙吧?但是身子意外地安稳,自己跨坐在某种皮革的鞍鞯上,安全带扣住了双腿,后面甚至还能摸到镂空的靠背,刚才就是靠着靠背昏睡中。
艾莉丝眨了眨眼,将右手伸到面前,愣愣地看着手腕上的血印子,然后看了看周围——后面没有人,最前排是一个年轻男孩在驾驶这条龙,还有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红发女子。
“咳咳……你。你总算……醒了,咳咳咳……”
这条龙的飞行速度似乎很快,吹来的风倒是没有那么难顶。艾莉丝自己并没什么受凉或是难以呼吸的感觉,但玛奇玛似乎有点感冒咳嗽,回头问候的语气还莫名其妙地带了点怨气:“还记得我是谁吗,艾莉丝?不,还是来点简单的,咳咳……二加二等于几?”
“「支配」之恶魔……?”
艾莉丝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回想起那只恶趣味的乌鸦,脱口说出的联想让玛奇玛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果然不行啊,艾莉丝还在失心疯!咳咳,杜加,给先遣队中继打个信号,艾莉丝确认失能,无法参与本次作战。”
“喂!太失礼了,玛奇玛,我什么时候疯过了!我清醒得很!”
艾莉丝不满地挥了挥拳头:“怎么回事啊,我们现在怎么是在用飞的,究竟要去哪?大家呢?话说之前你去哪了,怎么没跟着一起……”
“停。停停停。”
玛奇玛露出苦闷的表情挠了挠脸:“艾莉丝,你是受打击太大,记忆什么的都有点混乱了吧!我也不想马上就激起你的创伤,可我也没办法……”
“你在说什么啊,玛奇玛?”
“逃离「永恒」之恶魔的时候,你的精神都崩溃了吧。就算你之前好像跟你的家人也不算融洽,但毕竟发生了那种事……哎。我这个没有家人的家伙这么说,可能也太轻佻了点,那什么……节哀顺变?”
艾莉丝的呼吸为之一滞。
“咱们从那个怎么转都是在绕圈的结界里逃出来了,艾莉丝。「永恒」之恶魔被鲁迪乌斯打倒了。”
玛奇玛轻叹一声:“而且外面更糟糕。天空改变了颜色,「枪」之恶魔降临了,从降临起的那一刻就在不间断地开枪,全世界所有的地方都在死人。逃到哪里都只能躲一时,终究死路一条,反正都要死的话不如试着讨伐一下恶魔……万一成功了呢?你说是吧,艾莉丝。”
“大家呢?”
“……”
玛奇玛别过脸:“逃出结界的时候,我跟鲁迪乌斯在一起,后来失散了。你和大家在一起,原本应该坐着马车逃往北方预定的目的地,结果也遭了重。艾莉丝,那之后发生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希瓦莉尔小姐……”
艾莉丝睁大了双眼,颤抖着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她……她为了我们……她……她……”
“节哀……不对,你好像跟她关系也不太好的样子?”
“我想起来了,马车被从天上降下来的会飞的家伙拦住了……希瓦莉尔小姐为了保护我们,她……呜呜……”
艾莉丝从指缝间漏出痛苦的声音:“什么变强啊……什么力量啊……我什么都没没做到……我甚至什么都没有做……赛菲老师,希露菲,还有莉莉雅小姐和小诺伦……大家,大家都……”
“冷静,艾莉丝。”
玛奇玛回头伸出手来,轻轻握住艾莉丝的一只手:“就算遭到袭击,你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也还没被抓走么!至少赛菲小姐也在队伍里,说不定别人也没事呢。”
“赛菲老师她没事吗……!?”
“她是最早被捡到的,之后是我和你。现在她跟朵莉丝和蓝道夫一起,在雪龙兽编队监视哨的位置。”
玛奇玛伸手指了指夜空中许多若隐若现的光点:“你也许还没有实感,艾莉丝,现在已经是全世界背水一战的时刻!这支雪龙兽的编队,是阿斯拉和北方诸国的人类联军,目的只有一个——彻底讨伐「枪」之恶魔及其召唤者!”
“那……鲁迪乌斯呢?”
“联军现在正要去营救他,他是宝贵的战力!之前他保护着我,结果被偷袭抓走了,但愿他还能活着撑到现在,啧……”
玛奇玛的话语被远方轰隆隆的雷声打断。但是看不到闪电的光芒,那不是在打雷,而是静默状态的「枪」之恶魔再次激活,发起了新一轮的射击;夜空中的光点开始闪烁,前排驾驶雪龙兽的男孩同样举起某种会发出明亮红光的管子,不断扣动扳机控制光源明灭,片刻以后轻舒一口气:
“观测哨的消息,这一轮咱们不在扫射范围内。全员维持既定航线,继续赶往‘高地’,先遣队预计十分钟抵达。玛奇玛小姐,我可以发消息说艾莉丝小姐已恢复清醒吗?”
“不,这次就算了。这次只是营救鲁迪乌斯·格雷拉特的作战,捞一票就撤,捞不到算球。根本用不着艾莉丝,而且艾莉丝还没有恢复……”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不要替我作主张啊!”
艾莉丝擦了擦眼睛:“我也要去救鲁迪乌斯!”
“可你明明恨不得鲁迪乌斯去死……”
“那些账以后再算!不是,我根本就没讨厌到这个份上……可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艾莉丝一边急切地喊着,一边伸手抓住玛奇玛的胳膊摇晃起来:“拜托了,玛奇玛小姐!我既然也在这支队伍里,一定有什么事是只有我能办到的吧!”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才好说歹说把你也带上了,没把你往后方送。我总有股直觉,艾莉丝,讨伐「枪」之恶魔的最终战,说不定需要用上你的力量呢。放心,你的力量还在保密状态,没几个人知道的。”
玛奇玛挣开了艾莉丝的紧握,低声说道:“正因为这样,才不能一开始就让你也来凑热闹,就算是人质营救也有可能会死人,更别提后面的作战!你经历了那么多打击,头脑也还很混乱,你还是好好整理一下心情,恢复一下状态吧。只要你有半点犹豫,就不用参加这场九死一生的会战,谁也不能强迫你……”
“明明是你在强迫我吧,玛奇玛小姐……我不懂现在的状况,但我只是不想再后悔了!”
艾莉丝抹了抹眼角,声音仍然微带哽咽,但是比之前清醒了许多:“我没能从「永恒」之恶魔那里救下我的家人,但是鲁迪乌斯讨伐了它,至少替我报了仇……我没能及早鼓起勇气来战斗,结果希瓦莉尔小姐为了保护我们死在了我们面前,也许莉莉雅小姐和小诺伦,还有休眠中的保罗叔叔和塞妮丝阿姨也许都遭了难……我……我怎么可能在鲁迪乌斯危险的时候袖手旁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