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极快的步伐穿过了府邸主堂,再通过一段不长的廊道,最后推开一扇厚厚的木制大门,就来到了我每日上课的地方。这里是府邸内的一处别院,类似一个小型的花园,也可以称得上是一座公园。是家里其他人们休闲的主要去处。至于后院………那里有的只是一望无垠的草地,像个没有牲口的牧场。他们是不喜欢去那里的。
我推开门的一刹那,阳光倾泻进来。狠狠地刺了一下我的眼睛,造成一时的恍惚。然后我眨了眨,几秒后它才适应。
花园里明显是有人的。我一眼就望见我的母亲坐在我右手边大约十几米外的亭子下,周围围着我的族姐们。看那样子,应该是再聊些什么。
我推门的声音很大。因为我还只有十岁,是要用上一定力气才推的开得。这个声音当然被那边坐着聊天的女人们耳闻。她们在几秒后就看过来。我感受得到她们的目光只停留在我身上一会,然后又转开了。
那都是我族姐们的目光,我的母亲至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直到我走出她的视线所及之前都没有看过来,更别说是对我说什么。哦,对了,她身边的女仆倒是在我走离之前,小步过来叫住了我
“洛甫维斯少爷。”
“嗯?”我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那位女仆,“我的母亲有什么话让你传递给我吗?贝娜。”
贝娜是那个女仆的名字。
“夫人让您加快速度,不要耽误了老爷的时间。老爷下午还要去主教那里。”
“知道了。”一如既往的话语让我没有心思听下去,可惜我还有所期待:我以为她至少会鼓励我一下的。
贝蒂见我有些烦躁,躬了躬身也就不再说话。她离开了。
我于是加快步伐,离开花园前院,到达中心地区去。在这段的路上,我就听见了不停的武器打击声还有人穿着盔甲摔在地面的声音。同时还有呵斥。
我和那声音的距离,在心脏的数次跳动后,来到了十五米之距。这样的距离足够我看清那声音是如何产生的了。
我的两个族兄弟——谢尔拉和塔尔卡穿着一身骑士轻甲,手里拿着骑士剑。二人正齐心协力地对抗着我的父亲的攻击。那阵打击声就是那武器的碰撞产生的。至于呵斥,就更不用说了,我知道那是我的父亲在斥骂他们。
我来到的时候,这场对决正好来到精彩之处。谢尔拉和塔尔卡两个人齐心协力发动了最后一次攻击。之所以说是最后一次,那是因为我看的出,他们两个已经没有体力了:他们已经被考验了相当的时间,握住骑士剑的手都在颤抖。
毫无疑问,他们一下子就失败了,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攻击原本会很成功,但是体力的不济让他们出现了太多破绽。我的父亲甚至不屑于用剑亦或是剑鞘,用着时间差就将两个可怜的人一脚一个踢飞出去。他们就倒在我面前不远处,此时还在因为肌肉的疼痛呻吟。
我并没有移动脚步,仍在伫立在距离父亲十五米远的地方,一句话也不说。
“洛甫维斯。”
“是的,父亲。”
“看过刚刚的战斗,你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父亲,谢尔拉和塔尔卡哥哥的战斗很完美。他们只是输在体力不济和经验不足。”
我父亲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很是不满。
“不用在意这两个失败的家伙的颜面。说出你想说的,洛甫维斯。”
“是,父亲。直说的话,两个哥哥的战斗技巧简直是外门。”
我听从了父亲的话,淡淡的把心里要说的话说了出来。这下我看见父亲露出了一点点的笑容,而我不远处还躺着的两个哥哥则露出了强烈的愤怒。
“谢尔拉哥哥先行的引诱攻击完全没有任何的欺骗性。如果是我的话,即使是在无力的情况下,哪怕是剑都握不稳,当我开始攻击的时候,就应当全力以赴。谢尔拉哥哥则是明知无法胜利,只想着快速结束战斗了,而且还想到了如何保护自己。他踏出的最后一步正好是父亲所及踢力最轻的地方。”
我仍然语气平淡。伴随着话语一句句出口,我看见父亲脸上的喜悦更加明显,而谢尔拉的脸上。那份愤怒却已经消失了,继而出现的是窘迫和尴尬。他一句话都没有反驳。
“很好。”我的父亲点头赞赏,“那么塔尔卡呢。”
“塔尔卡哥哥做的比谢尔拉哥哥好。他还有战斗的意识,他迈出的步伐,刺出的剑,都符合努力下所能到达的极限。但是,塔尔卡哥哥勇而无谋,在父亲踢飞谢尔拉之后,居然给出了父亲双脚重新落地,积蓄力量的时间。而且很长,如果在谢尔拉被踢飞的那一瞬间或者说稍微迟一些的时候,塔尔卡哥哥的攻击在那个时间到来,父亲就不能很轻松的踢飞塔尔卡哥哥了。”
我说完了,便闭了嘴。塔尔卡脸上的表情此时和谢尔拉先前一样,我并不打算看第二遍,所以就直直地盯着父亲不动。
“很好,洛甫维斯。”
父亲的目光直直地望着我。他是在笑的,但是我看见的并不是属于亲情的那种笑。
我微微点头,仍然保持沉默。目光注视在爬起来的谢尔拉和塔尔卡两个人。
他们两个人,忍着痛向着父亲行了礼,然后就向着我走过来。我知道他们是要通过我身后的门离开,于是侧过身让他们离开。那个门很大,两个人即使是并肩站着也不至于挤着墙壁,但是,当他们两个通过的时候,谢尔拉还是狠狠地用肩膀撞了我一下,害得我一个趔趄。
“怎么不打回去。”
我的父亲看见我趔趄几步的样子,似乎觉得很有趣,就问我道。
我站稳身子,再次转向父亲的方向,“不敢。”
“为什么不敢?”
“因为是兄长。”
“是兄长如何?你是家族嫡子,他只是个旁系。你的身份高于他。”
“父亲,我不明白,身份高就可以欺负别人吗。”
我望着父亲,问道。
“……………算了。”他也许是觉得没意思了,主动的换了话题,“好了,拔剑吧。向我进攻。让我看看你和弗朗西斯·卡斯兰娜学习的成果。”
父亲站直身体,从地上拔出剑来,指向我,说道。
“失礼了,父亲。”我嗯了一声,然后也拔剑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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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是当代家族的族长,同时也是如今现在,天命的最强战士之一。尽管他没有被石中剑认可从而获得使用的机会,但是他的剑技还是相当锐利难当。当我冲上去之后,凭借着冲劲和锐气,虽然能打上几个回合在技巧上不分上下,但是,等战斗焦灼起来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了。
父亲他毕竟还是久历沙场对抗崩坏的战士,他的每一剑都有着战场上的打磨。每一招都颇为棘手,加上还有身体和年龄的优势。不出三十个回合,父亲就已经游刃有余的压着我在打。他完全可以一剑就把我手里的剑挑飞,宣布战斗的结束。但是没有,他没有那样做。而是一心一意地逼迫着我的极限。
我越发专注地去招架,发动起自己这副十岁身体全部的气力舞动手里的剑来抵抗父亲凌厉的攻击。
第五十个回合………不,也许是第六十个…或者也不是,我已经没能力再分出一些心思来计算回合数了。总之,在最后,我手里的骑士剑被父亲一下子就挑飞出去,落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直直地插在上面。
“一百零四个回合。”
父亲收起剑,目光越发赞赏,“知道吗?谢尔拉和塔尔卡两个人才撑上六十个回合。洛甫维斯,看来我对你的投入是值得的。”
“是的,父亲。”
我低着头嗯一声,说着就去拔回自己的剑。
“今天就到这里。回去休息吧,洛甫维斯。弗朗西斯,你觉得呢。”
我的父亲将目光投向先前的门口处,我听见声音便也回过去看。便发现那门口正依靠着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白发男人,他的腰间别着一对火黑的双枪。
“你看完了全程吧?弗朗西斯。你对洛甫维斯的战斗做如何评价?”我的父亲询问道。
“做的很不错了。唯一差的只有时间的沉淀以及身体的成长。”弗朗西斯仍然靠着墙壁,淡淡的说道。
“那样就够了。今天就到这里,洛甫维斯,你可以休息了。还有,弗朗西斯,你这副样子,刚从城里回来吗。主教对你说了什么?”
“没有什么。另外,他让我催促你明天去找他,记得带上贵夫人。”
“我明白了。”
然后,话题到此结束。我的父亲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花园,只留下我和弗朗西斯两个人还停留在原地。
“弗朗西斯老师。”我向着弗朗西斯躬身说道,算是补上招呼。
“嗯。”他嗯了一声,不说什么。
“今天就不再训练了,来的时候我看见有个女仆也向着这里过来,是你的女仆阿黛尔吧?既然这样,我明天再来找你也可以。”
“明天?明天有什么事吗?我记得是明天应该是一周里放假的一天才对。”
“是的。我答应你有一天的时间,但是明天你不得不和我出去一趟,这是你母亲委托我的………啊,你的女仆来了。那我们明天再见吧,洛甫维斯。”
阿黛尔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时候,弗朗西斯就这样结束了话题,然后转过身离开了。我看见他走的是我父亲先前离开的方向。
然后再一会,阿黛尔来到了我身边。
“弗朗西斯先生就这样走了吗?”
她看向了弗朗西斯离开的方向,发现看不见身影后就收回了目光,牵起我的手来。
“考验如何?通过了吗?”
我跟着阿黛尔向着离开花园的方向走着,她这样问我。
“都顺利的。”
“没出什么事?”
“没有。”
“那样就好。”
“阿黛尔姐姐,我听说,我父亲母亲明天要出去?去主教那里。”
“是这样的。刚刚来的路上已经看见女仆们在收拾行李了,看样子也许是还得在主教那里住几天………看来是要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这样,弗朗西斯老师和我说明天要带我出去,而且是母亲安排的,阿黛尔姐姐你知道吗?”
“要出去?”阿黛尔歪过头,一副惊讶而不解地样子,“啊………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没听说过夫人安排过…………我晚些时候帮你问一下吧,洛甫维斯。”
“好,阿黛尔姐姐。”